医院位于市中心那一带，距离有些远，走了一天的宋清暖犯起懒，蹲在路边拨弄着萨摩耶头顶支楞的毛发不愿意走。谢知行还是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才着急忙慌原路返回，这才在看到蹲在路边的一人一狗。


    “走不走？”


    谢知行低沉的声线打破夜晚的寂静，累得出神的宋清暖直接吓出一身冷汗，双腿打着哆嗦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仰着头看他，委屈巴巴道：“我累，走不动了。我们打车回去吧。”


    谢知行没说话，先是扫了一眼蹲坐在宋清暖脚边吐着舌头同样仰头看他的萨摩耶，说：“你确定你这傻狗能上车？”


    宋清暖：……


    忘记这一茬了。


    很多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让狗上车。当时买的时候店员有问过要不要笼子，那时宋清暖一边图方便，一边觉得遛狗好玩，坚持没要。可如今，成为她回家的最大阻碍。


    萨摩耶像是没听懂，见谢知行目光落在宋清暖身上，紧随其后也歪着脑袋看她。


    看着如此可爱还会歪头杀的小狗，宋清暖心都软了，心一横，觉得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万一还真的有爱狗人士会愿意让小狗上车！


    可试试的结果是，宋清暖拦下很多辆，拒绝的措辞几乎一致，都是不行。


    再一次目睹一辆出租车从眼前驶离，成为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宋清暖丧着脸走回来，不理解问谢知行：“你就说这么可爱的小狗，怎么就不让上车呢？”


    谢知行脚边的萨摩耶激奋附和：“汪——”


    宋清暖满目哀怨望向远处，有苦说不出，不由自主呢唱出声：“哎，我说命运啊…”


    “汪汪汪……”


    谢知行一手按在萨摩耶脑袋上，粗鲁揉了一把，不耐烦道：“别乱叫，吵死了。”


    甜甜不吵不闹，委屈低下头：“呜……”


    夜色已经渐暗，金黄色落霞还残留在半空中，正被灰暗所慢慢吞噬。宋清暖转身之际，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马路边缘借着夜晚凉爽骑行的几人，突然灵光乍现，转身兴奋对谢知行说：


    “要不我俩租两辆自行车骑回去？”


    谢知行撩起眼皮朝远处骑行几人扫了一眼，随后目光转移到宋清暖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闲闲道：“你是嫌我这手只伤了一只，有些可惜是不是？”


    经他这么一提醒，宋清暖目光落在他缠绕绷带的，小臂上一瞬，脸上笑意一僵，心虚撇嘴：“那我这不是突然忘了嘛。”


    或许是心里不服气，别开脸嘟囔着：“而且单手骑车也很帅的好嘛。”


    谢知行：“抱歉，我惜命。”


    突然，他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你要想骑也行。”


    宋清暖一脸期待看他，本以为他会想出来什么可靠的办法。


    结果……


    自行车在水泥路上艰难地前进，看着蔓延到远处小黑点的道路，宋清暖停下来重重喘息，她才骑了几十米就累喘了。


    “前方一百米经过红绿灯，请直行。”


    身后，手机地图的导航软件实时发出播报。


    紧接着响起的还有谢知行那吊儿郎当的风凉话：“这就不行了？”


    宋清暖被这话气笑了，手肘撑着车把，扭头笑着明讽他：“大哥，你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吗！”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也不知道用脚在后边给她加点力。


    谢知行坐在车后座上，听她话中吁吁的喘气声，心情颇佳，面上却不显，颤颤巍巍抬起右手，轻叹一口气，故作惋惜道：“可我也没办法，如果不是我这只手受伤了，你也用不着累成这样。”


    宋清暖：……


    他说着便低垂眉眼，犹如被丢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他将怀中萨摩耶递给她，声音也被压得格外低，一副身患重病虚气的状态，轻声说：


    “幸好我伤的只是手臂，就算使用也只不过出一点血而已，无碍的，换我来载你吧。”


    宋清暖：……


    哪里来的白莲花、死绿茶！


    还说什么无碍，既然无碍，就能不能把手臂放下，别凑到她眼前来！


    还有！说换你来载我，怎么屁股都舍不得挪一下？咋的，屁股上沾胶水了？这么舍不得挪开？


    宋清暖闭了闭眼，强压心里百般不爽，并不断尝试给自己洗脑。他受伤是因为自己，不要意气用事，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再次睁眼，她重重地叹一口气，虽然他这次受伤是因为自己，但是感受着小腿传来酸疼…


    宋清暖极力缓和语气，对他说：“要不你打车回去吧，我自己慢慢骑回去，不然我真载不动你。”


    哪成想，谢知行想都不想便拒绝：“不行。”


    “为什么？”宋清暖不理解为什么有车有空调不坐，非得跟她在这顶着三十度高温的夜晚艰步难行。


    “我怕…”


    他说话的尾音刻意拉长，带着嘴角若有若无、意味不明的笑，盯着宋清暖眨着眼想要快速逃窜。


    宋清暖努力保持镇定自若，与他对视，故作淡定问他：“你怕什么？”


    谢知行不说话，只我盯着她看。某一时刻，周围的一切都好似虚化了起来，只有他那双眼，格外清晰明亮。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见不着底，远处路灯光点映照在他瞳仁间，给人一种极端的吸引力。


    宋清暖的眼睛一眨不眨，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岂料下一秒，谢知行原先认真的模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平时那股我行我素的慵懒劲。


    “我怕你出事，到时候我就成为第一嫌疑人，会遭到所有人的谴责谩骂，得不偿失。”他吊儿郎当笑着解释，“而且我也不急着回家，你慢慢骑也没事。”


    “……”


    “你这辈子跟我说一句好话会死啊！”宋清暖被他这番话说的无语得彻底，还害得自己心跳加快了几个节拍，结果等来的就是这？


    她气得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直接戳破他那不予言表却又昭然若揭的心思：“直接说担心我，怕我大晚上出事不就好了啊。”


    谢知行不置可否：“你看我就算不说，你不也听的出来？何必多此一举。”


    宋清暖呵笑一声，转过身在座位上坐好。看出谢知行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只能无奈继续当个劳苦车夫，可在此之前她还是事先跟他打招呼：“如果你发现快翻车了就赶紧跳下去。”


    “不用，我相信你。”


    “……”


    可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宋清暖抿了下唇，补充道：“因为我也会跳。”


    到时候我跳了你不跳，万一摔到脚，她岂不是得罪加一等？


    谢知行觉得感情用多余了，无语一瞬：“…你走你的吧。”


    宋清暖轻声哦了一声。


    既然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就是不行也得行。


    宋清暖抬起条腿跨坐上车，眼珠迸发出坚定的光，“坐稳了，摔了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嗯。”


    谢知行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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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坐回车后座，一只手臂将怀中萨摩耶放在地上，随后绕到宋清暖身体前方环上她的腰，“走吧。”


    宋清暖没走，抿紧唇，在谢知行的又一声催促下，彻底没忍住，羞红了脸拍着他圈紧她腰肢的手臂：“你就不能扶着车后座吗？”


    谢知行故作不解：“哪？”


    “我屁股下面的座位下面啊，那里凹进去，正好可以用手勾着。”


    “那不行。”谢知行想都不想就拒绝，随后一本正经道：“扶那里会摸到你屁股，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中国好男儿，不干这种缺德的事。”


    宋清暖：……


    你朝后勾不就摸不到了嘛，现在正经给谁看？


    “抱着才坐的稳，车载人都这样抱的，你也不想我坐到一半，遇到颠簸摔下去吧？”他继续补充着。


    宋清暖没经验，迟疑问：“真的？”


    “这我还能骗你？”


    “行吧。”


    那就姑且相信他一次吧。


    谢知行催促她：“嗯，快走吧。”


    他的手臂存在感太强，宋清暖尽量忽略腰间传来的紧致感，一只脚踩着地，另一只脚踩踏板用力一踩出发。


    慢悠悠骑了一段路程，遇到一个小坡，车轮顺着坡度加快，宋清暖终于找到骑行的舒适度，可就在拐弯之际，她的余光不经意被自行车旁边紧随其后狂奔的毛绒东西吸引住。


    一开始，宋清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路灯昏黄，具体是什么她也没看清。最后边骑，脑海里不断浮现不久前瞥见的那画面，倏然想到什么，她紧捏刹车，急速滚动的轮胎骤停，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因为紧抱着宋清暖的腰，身后坐着的谢知行没有因为惯力撞上她的后背。


    见她突然停下，他不明所以问了一句：“怎么了？”


    可迎接他的是宋清暖气冲冲的质问声：“谢知行！我让你抱好它，你骑车遛狗呢！”


    见她指着旁边停下喘气的萨摩耶，谢知行脸上没有心虚之色，淡定道：“就当作是锻炼好了，反正你也骑不快。”而且它刚刚还追上你了。


    后话他没敢说，生怕下一秒她家来一句你行你来骑！


    宋清暖被他这漫不经心的话气得够呛，什么叫她骑不快啊！


    要不是他重，她能骑这么慢吗？


    顾及谢知行身上有伤，宋清暖没冲他吼，而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就不能抱起来？”


    谢知行姿态坦荡：“我没手了。”


    一只手受伤了，一只手还要抱着她，哪来的手抱狗。


    宋清暖瞪他：“你再狡辩，你就滚下去自己走路回去！”


    “宋菜菜。”谢知行被她这话气笑了，“现在狗的地位都比我高了是吧？”


    “关键它贵啊！”


    买它加上那些七七八八的都要了几千块呢！她一个月生活费都没这么多。


    谢知行撩起眼皮看她，眼神平淡：“我不贵？”


    宋清暖：“……”


    这都能被他扯过来比较。


    宋清暖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争论谁贵谁便宜，扯着嘴角笑得虚伪，妥协般讨好他：“你也贵，两位贵人能不能坐好，再不回去天都要亮了！”


    谢知行听着心里舒畅，欣赏着她极具不满的表情，心情颇佳，弯腰一手捞起地上气喘吁吁的萨摩耶，随后冲她笑：“好了，走吧。”


    宋清暖：……


    这人呢就是故意的！


    她忍住没当面翻他白眼，转身继续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