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熊熊，气温随着太阳位置的攀升渐渐上涨，滚烫的阳光映在金字塔形的宏伟建筑上，反射出森森白光。


    近两年，随着全球气候问题加剧，顺应环境、不断进化的变异种变本加厉地扩张领地，占据人类原本的居住地。沙漠、雪山等极端环境的变化更为显著，甚至很多地方出现了气候交杂的诡异地带。变异种的巢穴位于此，白塔的驻地选址也会就近考量。


    白塔办公室内保持在人体最适宜温度，特殊的建筑材料如同屏障，将里外空间彻底分隔开。


    办公桌前绿植昂扬向上，为烈日增添一抹沁凉，坐在桌前的哨兵紧握电话：“我他*就知道那些老不死的干不出良心事！”


    电话那头的女声沉稳：“行了，齐景，高层这些年是怎么对我们的，你我心里都有数，没必要这么惊讶。我已经联系上队长，他今天中午就能到西部军区，你只需要掩饰好他的身份……具体事宜等你们回中央再处理。”


    挂了电话，谷晁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怒火，却还是握拳重重砸了一下桌子才勉强忍住。他打开通讯器，点进去置顶那行对话界面，右侧密密麻麻都是他发过去的消息。


    【谷晁】：哥你回来了吗？？？


    【谷晁】：我有急事！！！！


    …


    【谷晁】：……哥你还活着吗


    …


    【谷晁】：其实我开玩笑


    …


    【谷晁】：哥，我反复确认了


    【谷晁】：……那个向导与你的匹配度确实是100%


    …


    【谷晁】：哥我发誓我没撒谎


    【谷晁】：其实我觉得她配不上你


    【谷晁】：但说真的，你要不要见见她？


    …


    【谷晁】：哥你


    【S01】：安排我们见面。


    心态渐渐平复，谷晁盯着戛然而止的消息，有些犯愁。昨晚他的消息还没发完，就收到了他哥的回信。


    实话说，他哥如此能平静地接受这件事，他是惊讶的……毕竟之前高层那些老不死也不是没考虑过给他找向导，但他们查遍白塔的信息素数据，能匹配上的向导都寥寥无几，且结合度最高不不过10%。


    哪怕希望渺茫到这种程度，他们也敢带着唯一一个匹配度“高达”10%的向导找上门，假模假样地说想帮忙解决问题。


    前几次吃了闭门羹，他们不仅没退缩，还变本加厉，最后领头那个不知姓什么的高层被他哥生生搅碎了部分精神层，连夜抬进医院，挽回一条命，亲眼目睹惨剧的向导吓得脸都白了，死活不肯再来，这件事才算了。


    若不是近两年他哥的精神力状态越来越不稳定，他也不会冒着得罪蔺霍的风险去抢他的女朋友。


    纠结许久，谷晁又划到与陈尔若的聊天界面。对话框寥寥几条讯息，他发过去的消息迟迟没得到回复。


    他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成功解决了他哥这边，陈尔若那边也是个难题……她毕竟还是蔺霍的女朋友，虽说他不为自己，可这终究算挖墙脚。


    还是偷偷摸摸挖的。


    陈尔若。


    谷晁很不是滋味地咬着她的名字咀嚼，越想越觉得憋闷。


    怎么能是她？


    怎么又是她？


    他咬牙。


    怎么真轮到他有求于她了？


    灼亮的光线缓慢爬过桌面，一寸寸推移。


    银白的发丝被镀了层冷硬的亮面，像淬了光的刃。哨兵半身重量压在桌沿，身体半倚着，电话接通的一瞬，他极不情愿地垂下视线，清了清嗓子：“咳……那个，陈小姐。”


    *


    一只脚刚踏出车门，热浪滚滚袭来。


    陈尔若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结果还没跨出脚就被抓着胳膊扯回去。


    仰头看见陈宿紧皱的眉头，她无奈：“又怎么了？”


    陈宿轻车熟路地从她口袋里摸出通讯器，摁开界面，确认消息通知开了，还不放心，盯着她嘱咐，语气不容置喙：“按我们商量的。我每隔二十分钟给你发消息，不管你们在谈什么，到点找机会给我回信息……三分钟内没回我就进去找你，知道了吗。”


    陈尔若乖乖点头才得以脱身。


    或许是考虑到她不敢去私人领域，蔺霍给她发的定位在白塔控制中心第十层。


    控制中心一层大厅人来人往，工作人员抱着文件，边通话边匆匆赶往目的地。随着人潮挤进电梯，楼层按钮迅速亮了一排，陈尔若安安静静站在最角落，看着数字缓缓跃升。


    旁边的人陆续离开。


    直到最后一个人迈出电梯门，她上前按下指定的楼层按钮。


    电梯在……第十一层停住。


    谷晁在电话里慎重的声音随着电梯门开的“滴滴”声一同在耳畔响起。


    “下午五点，控制中心第十一层，1109会议室。我准时在那儿等你。”


    “陈尔若，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你和蔺霍的感情问题，我作为他的朋友不好插手。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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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个人对感情很执拗，如果以后他真打算对你做什么……”


    “必要时，我可以帮你一次。”


    握住房间的门把，陈尔若迟疑片刻。


    她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陈宿撒谎。


    可这已经是最安全的方法了。


    谷晁的立场与态度是模糊的，他的来意不明，身份不明，但这是唯一他有求于她的事。蔺霍、陈宿都不会允许她擅自去见他，所以她无法坦白。


    其实她自己都不懂她独自赴约的决定。


    只是看见谷晁发过来的消息，关于那位未知的哨兵，隐隐的，不明不白的，她有种强烈的、近乎期盼的预感——她所有的问题都会在今天得到答案。


    她手下微微用力，房门轻轻打开一条缝。


    紧接着，会议室的门猛地从内部拽开。银发哨兵的身影堵在门口，锐利的视线从她脸上刮了一遍，似乎在警惕些什么，确认是她，他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她拽进来，房门砰然合拢。


    “你……”


    “我哥的身份不好暴露，他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方便说。”谷晁步伐迅速，迈着长腿拖她往里走，语气催促，“具体问题他会问你，回不回答是你的事……”


    “等……”


    陈尔若连呼几声都没让他停下，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只能面对他的背影。


    他们最终停在一扇棕色的木门前。


    陈尔若没听清几句话就被谷晁按着背推进房间。整个过程好似风声从耳道里过了一遍，徒留心跳声在胸膛震响，她扶着门框，弯下腰喘气。


    “陈小姐，好久不见。”


    平淡的声音比她的促的心跳先一步抵达。


    扶着门框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


    陈尔若僵硬地抬头。


    视线首先撞上的，是一本竖起的、厚实的书脊，严丝合缝地遮住了男人的面容。那声轻飘飘的问候之后，书页被修长的手指随意地一合，发出轻微的“啪”声，随即被主人漫不经心地搁置在深色的桌面上。


    遮挡物移开的瞬间，熟悉的脸孔如同迷雾散尽后的神像，轮廓一寸寸清晰，非人的、诡谲的俊美，眼形狭长，瞳仁漆黑，犹如睨视。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胸前，蜿蜒如蛇群。似乎捕捉到了她脸上凝固的愕然，“蛇”怜悯地笑了下，食指抵住下巴，温和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你的能力对我不起效了。”


    见鬼了。


    陈尔若恍惚想。


    如果他不是鬼。


    那她这辈子的霉运应该都在这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