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鸣冤

作品:《从武神落榜到冤种琴仙

    在银朱的记忆中,吴明泽没有死在她的匕首下,也应当葬身火海。是因为什么,让他死里逃生,又苟活了七年?


    因松雪昏迷,师徒二人与繁机分开多日,现下松雪已经醒来,二人决定将入梦探知的来龙去脉悉数告知繁机。


    繁机听后双目充血,却连一滴泪也没流。松雪知道,繁机此刻心中定是疼痛如摧,但无从安慰,只告诉繁机,她和芳甸一定会找到办法,替银朱讨回公道。


    良久,繁机紧紧捉住松雪的手,睁大双眸望着她问:“松雪姑娘,你说,银朱她是不是很傻?”


    “不是的,”松雪坚定摇头,“银朱姑娘是世间极为重情重义、至情至性之人!”


    芳甸也道:“银朱姑娘身上还有世间难得的勇敢。”


    繁机终于绷不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都是因为我,若不是为了护着我,银朱怎么会受吴明泽那等小人要挟!”


    闻言,松雪愣住,不知想到什么,劝慰繁机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倒是芳甸蹲下身来,目光与繁机平齐,发自肺腑道:“不怪你,银朱姑娘护你周全,是她心甘情愿的。”


    ……


    师徒二人安抚好繁机,让她切勿轻举妄动,等翌日她师徒二人一同随她去寻吴明泽,繁机点头应下。


    可等翌日二人赶到繁机现下住处,却一连三天不见她人影。


    无奈下,松雪叩响了彩花的门,问:“婆婆,您知道繁机姑娘去哪儿了么?”


    彩花人在屋中,却大门紧闭,也不出声。


    “彩花婆婆?”


    松雪又唤了声,依旧无人应答。


    因着万骨冢发作的缘故,松雪十分虚弱,灵力亏损。芳甸却探得出,彩花在刻意抑制气息。


    看来,她并不想搭理师徒二人。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松雪拉过芳甸的手道:“不强人所难了,师父,我们走。”


    “好。”芳甸顺势扶住松雪的胳膊,让她行走时可以拄着自己借力,“繁机姑娘应当还在城里。”


    “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松雪拿出焚祸遗音,“还是利用琴音探一探繁机的气息来得快。”


    芳甸伸出手,先松雪一步抚上琴弦:“小霰你还虚弱,用我的灵力罢。”


    松雪笑了笑:“师父现在与我同根同源,用谁的都是一样的。”


    “小霰,”芳甸正色道,“自遇见琴疏后,有些不一样了。”


    “好罢。”松雪不再推脱,任由芳甸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焚祸遗音中,再施咒拨动琴弦。


    松雪以琴音探到了繁机的琴,却在上面探到了另一个危险的气息。


    “不好,”松雪心中警铃大作,“繁机被吴明泽带走了!”


    ——


    师徒二人根据吴明泽的气息一路追踪,终于在京郊一处庄子上寻到了繁机的气息。


    那庄子却设有禁制,将师徒二人阻隔在外。


    “好强的灵力!”松雪叹道,“吴明泽背后竟有高人相助,而这‘高人’,绝不是凡人。”


    芳甸自进入禁制的辐射区,就隐隐感觉到胸闷气短,像是有别的什么东西在消耗他的灵力。


    “小霰,”芳甸捂着心口道,“此地恐不宜久留,我们须尽快找到繁机姑娘。”


    松雪尝试以《询唤曲》和禁制内的繁机进行沟通,却怎么也连接不上。一直到黄昏,一阵晚风吹拂,二人醍醐灌顶,异口同声道:“《风》!”


    松雪借由芳甸的灵力,再次弹奏银朱的未竟之曲——《风》,以问风之力,终于隔空催动了繁机手中那床原属于银朱的琴。


    繁机终于有所回应。


    在松雪询唤繁机气息的过程中,芳甸也在努力调息,缓缓适应了禁制的侵扰。繁机回应的瞬间,禁制有短暂的空隙,芳甸当机立断,飞快将松雪护在怀中,带她入了庄子,出现在繁机眼前。


    原来,繁机被吴明泽困在了一间藏书阁内。


    突然见到师徒二人,繁机十分震惊:“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是如何进来的?”


    “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了,”松雪一把拽住繁机,“繁机姑娘,快!随我们出去再说!”


    繁机却甩开松雪的手:“不、我在这里还有没做完的事。”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很危险!”松雪有些着急,“不仅是吴明泽!还有……”


    “还有什么?”繁机问。


    “总之我们先出去再说,”感受到禁制的阻力越来越强烈,松雪再次握住繁机的胳膊,几乎恳求道,“跟我们走罢繁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繁机却不紧不慢地笑道:“松雪姑娘,二位先帮我一个忙,好么?”


    见状,松雪心下了然,知道繁机是决计不会走了,于是松手,道:“你说。”


    繁机将银朱的琴抱在怀中,目光越过师徒二人往前看,落在很远的地方:“翌日辰时,请二位帮我在皇城根下,替银朱,击鼓鸣冤!”


    庄子的禁制陡然增强,将松雪与芳甸双双挤了出去。


    焚祸遗音不抚自鸣,传来了繁机的嘱托:“钟声为号。”


    松雪大为震惊,与芳甸面面相觑:“繁机她、竟也能以琴音通讯了!”


    ——


    在松雪看不见的藏书阁内,繁机从上千本书册中找出了所有的曲谱——共五百册,这些全是吴明泽收藏在此处的。除去名家藏品,四百一十五册,剩下的全由吴明泽署名。


    但繁机知道,这八十五册曲谱的主人,都该是银朱。


    繁机不跟松雪离开,是因为她正在将这些被吴明泽掠夺霸占的曲谱全部改回银朱的名字。她还要将每一首不属于吴明泽的曲谱上的署名全部涂掉,将每一处被吴明泽乱改的曲调全部还原成银朱的版本。


    这些都是银朱的心血。是银朱留给她的,最宝贵的东西。


    ——


    师徒二人尚且不知银朱执意要留下所为何故,但繁机的嘱托,是一定要办到的。


    “繁机要让我们去击鼓为银朱鸣冤,一定是想要将吴明泽的罪行公之于众。”松雪分析道,“辰时,应当是京城街上人最多最热闹的时辰。”


    芳甸点头:“不错。繁机姑娘是算好了时间的。”


    松雪和芳甸一夜未眠,在京兆尹守了一夜,计划替银朱击鼓鸣冤一事。


    松雪:“鸣冤后须得升堂审理,不如今夜我就去将吴明泽那厮抓来,明日直接扔到官府面前。”


    芳甸沉思片刻:“可是,以侵犯著作权一罪状告吴明泽,有两个问题:一是当今朝廷的律法中并无相关条例;二来,我们手中也没有证据。”


    “这……”松雪感到犯难了,不禁愤愤道,“作恶的人作什么恶都轻而易举,要找到真相不仅千难万险,真相大白后惩治坏人还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当真不公!”


    “师父,我看还是先将吴明泽那厮抓来,再在这京兆府尹同判官细细分说!”


    芳甸摇摇头,最终又点点头:“这样也好。”


    ……


    松雪绑走吴明泽的时候,他正做风流名士,在“诗会”上花天酒地。


    师徒都没有蒙面,吴明泽一眼便认出,二人是从前敲晕过他的两位。


    吴明泽又恐惧又恼怒地叫嚣道:“爷都已经把银朱的琴交出来了,你们还要抓我去什么地方?”


    松雪见他至今毫无悔意的样子,当场就想替银朱将他的头拧下来。但她是不能对凡人下杀手的。芳甸用身体隔开松雪和吴明泽,一边握住松雪的手,无声安抚着她,一边义正言辞地对吴明泽道:“想必吴公子心中有数,你欠银朱的姑娘的,可不止一张琴。”


    吴明泽脸色煞白。


    芳甸将吴明泽提溜到京兆府尹正大门口,松雪走到登闻鼓的正中央,望着这轮大鼓沉思,这是大概是繁机最后的希望。松雪正色起来,稳稳的握住两柄鼓槌,辰时一至,便交替抡起双臂,重重敲响了门口那轮用于鸣冤的登闻鼓。


    不知为何,松雪笃定,繁机一定能够听到。


    堂上松雪据理力争,芳甸声情并茂讲述吴明泽是如何一步一步逼得银朱走向绝路的。主审官几经动容,可却也为难。主审官须得依照律法断案,律法上只写了诸如偷邻居的鸡鸭鱼鹅、金银财宝该如何罚,却没说将别人创作的心血占为己有,该如何罚。


    吴明泽却说:“主审官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正式娶银朱过门。我和银朱两情相悦,就差给她一个名分了。”


    吴明泽说得不算隐晦,大多数人本来就于情事上有卓绝的想象力,岂能听不懂吴明泽是什么意思?


    主审官立即恍然大悟,收起眼泪道:“这位吴公子,与那位银朱姑娘虽无夫妻之礼,确有夫妻之实,夫妻之间的事情,你等外人又如何清楚?况且,妇嫁从夫,银朱的一切,本就应该由吴公子主理。”


    “唉——”吴明泽又神色为难道,“这本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不曾想竟被二位‘侠士’曲解,闹到大人面前来,耽误了青天大老爷去为真正有冤屈的人伸冤,着实是我吴某人的不是。”


    松雪大为不解,不欲在此时同吴明泽作口舌之争,只严肃对主审官道:“草民有一事不解,先不说银朱姑娘人已经不在了,无法亲自同吴明泽争辩她与吴明泽究竟是不是未成婚的夫妻。那就算是明媒正娶的夫妻,这曲谱是谁作的,就该写谁的名字,岂有张冠李戴的道理?就算吴明泽侥幸和银朱姑娘成婚,就能娶走她的才华么?”


    “这位姑娘,”吴明泽正人君子似的对松雪苦口婆心道,“吴某的家务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又对主审官歉疚地抱拳道:“今日是吴某妨碍了大人公务,虽并非吴某所愿,但吴某于心有愧,我国舅府必定在城隍庙,施粥百日,尽绵薄之力,替圣上排忧解难,以赎今日疏忽之罪。”


    “什么?”主审官大惊,“你是国舅府的公子?”


    吴明泽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无意暴露了身份的局促感,再次对主审官抱拳致歉:“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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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想着银朱已经去了,无意再让人嚼她口舌,使亡人不得安息……唉……”


    见他惺惺作态,松雪大怒:“放你的屁!”


    “吴公子,”主审官警告地看了松雪和芳甸一眼,道,“你有何委屈,尽管道来,本官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


    “唉……唉……”吴明泽苦笑道,“我和银朱因曲生情,我怜她惜她,倾尽我有,将一切奇珍异宝捧到她跟前来,只为博她一笑……可她都不喜欢,唉,银朱终究不是那等庸脂俗粉,不然也不会同我心意相通了——我真恨不能将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然后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妙招,那就是亲自作曲来送给银朱,并署上银朱的名字,可银朱是真心爱我的,她说,夫为妻纲,我能有这份心意,她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吴明泽看向松雪,眼神委屈道:“也许正是因为有这层内情,才让二位‘侠士’误会了吴某人,说到底,这都是吴某和银朱的闺阁秘事罢了——岂足向外人道矣?”


    主审官体谅地叹了口气道:“说来一场误会,真是难为吴公子了——退堂!”


    主审官话音刚落,就有两个随从赶紧过去扶起吴明泽。


    吴明泽就这样毫发无伤地当庭释放了?


    松雪难以置信的与芳甸面面相觑,在主审官看不见的角度,吴明泽对松雪二人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那意思是:“你能奈我何?”


    繁机满腔希望,竟是错付了!


    松雪失望透顶,万骨冢又开始作祟,隐隐有皮开肉绽的迹象。


    像是有一股岩浆在体内爆冲,松雪有种想要荡平整个京兆府尹的冲动。芳甸察觉异样,赶紧拉住松雪,默默给她输送平心静气的灵力作缓解。


    芳甸带着松雪离开了被人群环绕的京兆府。


    背后有许多人说他俩是无事生非,给国舅爷府的小公子带去了无妄之灾,现在是理亏潜逃。


    还有人说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银朱,红颜祸水,吴明泽好生深情,多情总被无情伤。


    芳甸无暇去听那些荒谬之言,只一昧安抚松雪体内爆冲的灵力。


    若是抑制不住让松雪在人间大开杀戒,那是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可赎罪的。


    即便相当一部分人,但真是罪有应得。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繁机将击鼓鸣冤的始末全都看在了眼里。


    “你现在还相信这人间能帮你讨回公道,能替你的银朱妹妹讨回公道么?”


    繁机失望透顶,凄绝狂笑。


    眼泪淌过过度衰老的皮肤,像暴雨冲刷干涸龟裂的田地:“银朱啊银朱,原谅我,答应你的事,我做不到了……”


    师徒二人刚走出京兆府,就听头顶传来了呼啸的弦音。


    松雪一个激灵,理智瞬间回笼。


    “是繁机!”


    二人抬头望去,一人长发披散,端坐在京兆府升堂最顶端,一如那时在高塔上。城楼下,百姓将京兆府尹围了个水泄不通,吴明泽和主审官正巧被圈在人群里。


    吴明泽顺着人们的指指点点抬头看,琴声同时落入他耳中,霎时脸色骤变。


    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当即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繁机弹奏的,正是银朱生前遗作——《风》。


    是吴明泽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家世权力也抵挡不住的属于银朱自由的风。


    高塔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繁机的弦音也愈发悲壮,渐渐地,走向辽阔。


    可松雪却听出了其中的决绝。


    她心中暗道不好,想要跃上楼去制止繁机,可又想到这可能是繁机唯一能够替银朱正名的方式,竟于心不忍起来。


    一曲将终,忽然有一张张曲谱散落而下,一张正好落在吴明泽脸上。他揭下来定睛一瞧,竟是从他藏起来的曲谱中一页一页撕下来的。


    只不过,上面不属于他的每一个音符,一个个的,都被丹砂涂掉了。


    像刺目的尖刀。


    吴明泽像是被扒光了当街示众,无所遁形。


    就在他慌神之际,人群中迸发出一阵惊呼。


    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而后血流成河、血肉模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幽幽地与他对视——


    繁机自高塔一跃而下。


    她尸身上覆盖着一幅巨大的刺绣,上面一针一线绣的,不是纹样花式,而是字字泣血,绣下了吴明泽的全部罪行。


    松雪本可以阻止繁机的,但与她目光相触的瞬间,松雪看见了她眼中的恳求,于是有了片刻犹豫。


    当她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结束。


    还是芳甸先她一步反应过来,从官兵手中护下繁机已不成形的尸身。


    忽然,四周怨灵升腾。天上飘起鹅毛大雪。


    周遭所有人都陷入一种巨大的恐慌之中,面上皆浮现惊惧之色,肢体怪诞,行为诡异。


    芳甸顿时眉头紧皱,大叹不好:“是琴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