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雾还未散去，李源正坐在竹屋前的石案旁，教村里的孩子们认字。他手持一根细竹枝，在沙盘上写下"天地"二字，孩子们跟着歪歪扭扭地摹写。


    "小李先生！"老村长拄着拐杖，牵着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年从山道走来。那少年一身粗布衣裳，却掩不住骨子里的贵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蒙着白绸的双眼，绸带在脑后打了个结，随山风轻轻飘动。


    李源放下竹枝，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虽看不见眼睛，却能感受到少年身上那股不同于山村孩子的气质——像是一柄收入鞘中的宝剑，即便蒙尘也藏不住锋芒。


    "这是姜昊。"老村长叹了口气，"他……眼睛不方便，想跟着你学点东西。"


    李源注意到老村长说这话时，握着少年的手微微发颤。而名叫姜昊的少年抿着嘴唇，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好。"李源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头。


    待孩子们散去后，老村长拉着李源走到一旁，声音压得极低："小李，这孩子……来头不小。他是大夏皇朝六王爷的嫡孙。"


    李源眉头微挑。大夏皇朝，统治青玄域的庞然大物，其皇室姜氏修炼《青天化龙诀》，据说有真龙血脉。


    "三年前，这孩子出生时天现异象。"老村长回忆道，"那日大夏皇城上空云气翻腾，化作一条百丈青龙盘旋不去，最后一道青光从天而降，落入产房。孩子出生时，双眼瞳孔呈现龙睛般的竖纹，据说能看破虚妄。"


    李源望向安静站在梨树下的姜昊。少年虽然蒙着眼，却仿佛能感知到周围环境，准确避开地上的石块。


    "六王爷说，这是返祖血脉，姜氏千年未见的''青天瞳''。"老村长苦笑，"可半年前，这孩子遭人下毒，双目失明，修为尽废。六王爷在朝中树敌太多，不得已……"


    李源明白了。这是皇权争斗的牺牲品，被送到这与世隔绝的山村，只求平安度过余生。


    "我会照看他。"李源说道。


    老村长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作揖："这孩子……本有望突破凡尘界的。"


    姜昊很安静，安静得不像个孩子。


    李源让他住在竹屋的偏间，每日跟着自己读书、种菜。奇怪的是，姜昊虽然看不见，却能准确说出哪株菜苗长了虫子，哪棵果树结的果子最甜。


    "老师，这桃树不一般。"这天清晨，姜昊站在桃树下，仰着头说道。他蒙眼的白绸被晨风吹动，露出眼角淡淡的青色纹路。


    李源正在给梨树松土，闻言笑道："怎么不一般？"


    "它……在呼吸。"姜昊伸出手，轻轻贴在树干上，"像是活着的龙脉。"


    李源动作一顿。这孩子感知力敏锐得惊人。


    "今天你来浇水吧。"李源递给他一个木桶，"山后的泉水，每日取一桶，浇在树根三寸处。"


    姜昊接过木桶，手指触到桶沿时微微一颤。这木桶看似普通，入手却重若千钧，桶壁上隐约有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封印。


    山泉在竹屋后方的石缝中涌出，水质清冽，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晕。姜昊蹲下身，刚舀起一捧水，就感觉掌心一阵刺痛——那水中竟蕴含着磅礴的能量，透过皮肤往他经脉里钻！


    "这是……"他震惊得说不出话。这哪是什么山泉，分明是传说中的"源灵液"！在大夏皇朝，一滴就价值连城！


    姜昊强忍激动，小心地将水浇在桃树根部。泉水渗入土壤的瞬间，桃树无风自动，一片红叶飘落，正好落在他掌心。


    李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吃个桃子吧。"


    姜昊接过桃子，咬了一口。果肉入口的刹那，他浑身剧震——


    "轰！"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看见无尽星空中，一条青龙盘旋而过，龙鳞上刻满古老的经文；看见九重天阙之上，一座雪中竹院静静矗立；看见一个白衣身影背对自己，手中折扇轻摇，扇面上山河变幻……


    最让他震撼的是，这些画面中，都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那双眼睛淡漠如天道，却又隐含慈悲。


    "啊！"姜昊突然捂住双眼，白绸被渗出的鲜血染红。


    李源快步上前，却见姜昊猛地扯下白绸——


    一双青金色的竖瞳赫然显现！


    那瞳孔如龙如神，深处有星辰流转，只看一眼就让人神魂震颤。更惊人的是，姜昊周身开始浮现淡淡的龙形虚影，体内传出江河奔涌之声——被废的经脉，正在重塑！


    "老师……"姜昊望向李源，突然僵住了。


    在他的"青天瞳"视角下，李源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朦胧的光，光中隐约可见无尽山河。更可怕的是，当他试图看清那团光的本质时，双眼一阵刺痛，竟流下血泪！


    "别看。"李源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你修为刚恢复，别勉强。"


    姜昊浑身发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他毫不犹豫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请老师收我为徒！"


    李源扶起他，目光复杂："我教不了你什么。"


    "不，"姜昊坚定地说，"您刚才给我的桃核里，藏着《青天化龙诀》的完整版。我们姜氏传承的，只是残篇。"


    李源一怔。他并不知道桃核里有这种东西。


    当夜，李源又做了那个梦。


    雪还是那么大，竹屋还是那座竹屋。但这次，他推开窗户，发现竹屋竟是建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巅。


    远处云海翻腾，隐约可见九条山脉如巨龙般匍匐在大地上。这景象莫名熟悉，李源皱眉思索，突然惊醒


    这不就是山河扇上绘制的图案吗？


    他起身点亮油灯，展开折扇。扇面上的山峦云海在灯光下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座主峰，此刻竟泛着淡淡的青光，与姜昊眼中的光芒如出一辙。


    窗外，姜昊盘坐在梨树下修炼。少年周身环绕着青色龙气，头顶隐约有星辰投影。更奇怪的是，他每运转一周天，后山那座与扇中山峰重合的山体就会微微发光。


    李源不知道的是，此刻大夏皇朝祖庙中，供奉了千年的龙鳞突然大放光明，惊醒了沉睡的皇室老祖。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