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丛陌才回到无情山，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所以不觉间耽误了时间，


    枂刚准备好三人的晚食，正端菜上桌，“师妹回来了，菜已经好了。”


    “送回去了？没哭？”情一老者正在盛饭。


    “哭了。”丛陌接过他手里的碗，“师尊您去歇着吧。”


    “成。”情一老者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坐到桌旁，拿起茶壶给三人倒茶。


    丛陌盛完饭，就去帮枂端菜，所有菜上桌，枂收拾完出来，夹了点菜和肉分开放到两个小碟里，“我拿去给小猫和苗芽。”


    丛陌点点头，“嗯，我们等你回来再吃。”


    趁他离开，她赶忙问情一老者，“师尊，那日从主仙山拿到的那些书，待明日我们仔细看看吧，您受了伤，魔界也寻不到什么，我们先歇两天。”


    “嗯，今夜早些睡，昨夜未睡，今天你又奔波一天，肯定累的紧。”


    “好。”


    昨夜因着各种事，都未睡踏实，吃完饭三人便分开回屋了。


    洗完热水澡穿好衣服出来，丛陌坐到榻上，心里为自己铺设的那条后路愈发的坚定，阿陌只给了她三天时间，更多的准备她做不来，若是能寻到法子最好，若找不到她也能为此托底。


    从书柜中拿出那日情一老者给她的关于灵力和魔气的书，在林中见到的阵法她记在了脑子里，今日才觉出眼熟，好似是在翻阅这本书时匆匆见到过类似的。


    丛陌也有些困顿了，两日没休息好，加之肩上的担子，让她有些睁不开眼，没心思再仔细阅读书里的内容，照着记忆中的法阵翻找，很快就在近末尾处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图案。


    下方作以注解。


    【识意阵，可将魔气转换为灵力，借用怨气入体实施意识操纵，化为傀儡，需以大量怨气，与一对童男童女的身体作为献祭开启阵法，方可使用，但很有可能会遭反噬，灵魂受到侵蚀，走火入魔，需谨慎使用。】


    再翻过一页，法阵的背面印着破解的方法。


    “果然…”


    丛陌合上书，扔至地上，化出一张符将其点燃烧毁，


    这件事只能让她知晓。


    火焰明灭，橘色的光映照在她的瞳孔内，因为疲倦，眼皮向下压，就如她在控制火焰的燃烧，纸张一点点化为灰烬，窗外吹来的风将其拂起，成了灰色的雪花，失去了它存在过的踪迹。


    第二日醒来，三人吃完早食便聚在一块翻书，枂不懂这些，在一旁吃点心看话本，美名其曰陪着他们，剩下两人愁眉苦脸的看各种又厚记录的东西又反叛的书，看完这一上午，他们的的确确明了为啥这些书成了禁书了。


    “眼睛晕。”情一老者揉捏眉心，“我这找了半天，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白偷偷摸摸了。”


    “什么偷偷摸摸？”枂抬起脑袋，天真的看向他。


    “不告诉你。”情一老者一把抢过他手里刚拿出来的果脯塞进嘴里，“真甜。”


    “我都还没吃了！”枂立马窜起来，伸手就要往他嘴里抠。


    “哎…吾是师尊！”


    “你是无赖！”


    丛陌趁着他们闹腾，迅速伸手拿了块果脯放到嘴里。


    两人折腾完，发现罐子里的果脯少了一半，一转头，丛陌两边脸颊都鼓了起来，嘴里面还在不停的动，瞧见他们看向自己，嘴里的动作更快了些，舔干净牙齿上的果脯碎，朝他们露出一个心虚的笑来，“我什么都没吃。”


    枂：“……”


    情一老者：“……”


    “对了，我觉得这本书里有线索。”丛陌转移话题，把手里的书推到他们面前，“说是意识操纵的。”


    “贴身催眠？不应该吧…”情一老者前后翻了翻，“这么些人，她很难坐到贴身，而且如何掩盖魔气的味道。”


    “也是。”丛陌收回来，扔到一旁，看着堆在一起的书，“什么都没找到。”


    “唉…”情一老者无奈的叹气，


    一个上午，什么收获都没有。


    他躺到草地上，迎着太阳，“躺会儿吧…”


    枂躺到他旁边，“师尊，若是解决不了我们会死吗？”


    情一老者摇摇头，“不知……”


    “不会。”他话还没说完，丛陌便打断了他，靠着点心盒，躺到枂身边，“会好好的活着。”


    “你如何做保证？”情一老者问道，“到了现在，什么都寻不到，也不知该如何做。”


    “我便是保证。”丛陌从点心盒里拿出块点心吃，“就算到了那日，我也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用你的性命换我们的？”


    丛陌盯着天空，没做回答。


    情一老者也不再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明显，也没有意义，他只认现在。


    “如果”的存在于他而言如狗屁之谈，他闭上眼，起了懒散的心思，身上裹着暖和的衣服，凉爽但带着些许刺骨的风吹在身上，激起阵阵战栗，身旁是徒弟们在攀谈，


    “若是师弟在此，我们四个人多好…”


    “山下人界气候事宜，正是粮食成熟的日子，他应该会多吃，更胖些。”


    “师弟不去帮忙收麦子吗？”


    “额…我未见过他做活。”


    情一老者听着他们聊天，嘴角荡开一抹笑意，简直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眼皮上却突然落下冰凉的湿意，打断了他的幻想，耳边是枂带着惊喜的声音，“下雪了，可以堆雪人了，可惜师弟不在，师妹，你陪我可好。”


    “自然，我们可以比赛谁堆的大。”


    “吾也参与。”情一老者坐起身，抚掉眼皮上早已化成水的雪花，睁开眼看着两人，“吾定比你们厉害。”


    “怎么会？我可厉害呢，原来你们睡着的时候，到了冬日，整个无情山都是我和师弟堆的雪人。”


    情一老者逗他，“你们不去修炼，偷懒堆雪人？”


    “谁说的，我们可努力了。”枂撇撇嘴，“只是…当时无情山醒着的只有我和师弟，你们不在，焰火和暮雪一到冬日就去闭关修炼，黑猫和苗芽也不喜冷，我们两个人太冷清，太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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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会害怕的，堆了雪人，就好似多了些人陪我们一般，谁让你们…都不在的。”


    最后一句话染上哭腔，枂低下脑袋，别扭的不愿看他们。


    “吾错了，吾再不会昏睡了。”情一老者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出了差错，抓着枂的胳膊抱住他，轻轻拍他的背，“吾和丛陌一直都会在的，冷灿也是。”


    然后朝着丛陌挑眉，“丛陌，过来哄哄。”


    丛陌往他们的方向挪了挪，刚准备抬起的手不知因着想到了什么，往后缩了缩，很快落下去，只劝了句，“师兄，莫哭了。”


    “没哭。”枂揉揉眼睛，轻轻推开情一老者，“若是一切尘埃落定，师弟还会回来吗？”


    “若他想，无情山随时欢迎。”


    “嗯。”丛陌也道，“即使他修不成无情道。”


    而此刻的冷灿，也却如丛陌所讲，宅在家里啃着鸡翅斗蛐蛐，冷父冷母一个去地里盯着收成，一个去铺子上盯着生意，两个弟弟也去了学堂，偌大一个院子，就剩下他一人，还有面前纸上堆着的鸡骨头和盒子里正在打架的蛐蛐。


    “小陌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冷灿翻了个身，斗蛐蛐也没了意思，“都这个时间了，娘咋还不回来，俺俩弟弟读书咋那么认真…”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刚落，院里就传来了小孩的斗嘴声，很快就跑到了他这处的院子。


    “哥哥！”小瘦子指着小胖子，“今日先生讲了一个典故，明明是俺回答对的，先生也夸了俺，他非要同俺争抢，说俺答错了。”


    “呸！”小胖子撞他下，“你就是回答错了。”


    “那你怎么不在课堂上揭穿俺，下学了跟俺吵。”


    “俺那是怕你丢人！”


    “俺才不怕！”


    冷灿被他俩吵的脑袋疼，一下不知道刚才自己是咋想的，竟然想要他们快些回来，“停停停…”


    他上去分开他们，“把书放下，你们谁先带娘回来，谁就是对成不？就说是俺饿了，他们不回来，俺不好意思自己先吃。”


    俩娃娃眼睛一对上，连话也来不及说，一溜烟的就往外窜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切…臭娃娃！”冷灿撇撇嘴，接着去逗自己的蛐蛐。


    ————


    只一中午，无情山的雪便能堆积至脚踝，三人穿好厚衣服，带好厚手套，围着无情山空旷之处，开始堆雪人，一开始还能认真的堆出各种形状大小的雪人，但在情一老者脚下滑倒，不小心踩烂枂好不容易团起的雪球后，他们开始了一场雪球大战，丛陌默默抱着自己整好的脑袋躲离战场，脚下没注意，一不小心把情一老者独创的三只并排猫雪人全给压倒，成了雪饼，自己手里的雪球也随之飞起来，恰巧栽到枂脑袋上，把他打倒到雪地里。


    丛陌拍拍屁股站起来，指着地上的雪饼，“我不是故意的。”


    情一老者：“……”


    被糊了一脸雪的枂：“……”


    三人闹做一团，谁也不让谁，到最后所有雪人都被毁了，三人坐到地上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