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易辞楼。


    凤无欢回来已有一个多月。


    中途虽被龙族那边派出的人追杀过两次，但凤无欢实力已然恢复到天境中阶，所以那两次追杀，对方皆是无功而返。


    秦伯在见到凤无欢后，最是开心！


    他第一眼看到欢儿时，对方穿着黑色的麒麟云纹大氅，很是威风凛凛，华贵雍容。


    他还庆幸对方没有瘦，身形与从前无异。


    直到看到凤无欢走路的姿势，以及摸到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物后，秦伯瞬间心疼的落泪。


    这脚怎么跛了？还瘦成这般？


    要穿这么厚的衣服，身形才能看着与常人无异。


    于是这一个多月来，秦伯每日都盯着厨房那边，让变着花样的给凤无欢做好吃的。


    他并不知道凤无欢已经没味觉了，就算做的再好吃，到了凤无欢嘴里，也是尝不出滋味的。


    而且，凤无欢开始每日忙的脚不沾地，有时接连好多日都不在楼里，所以其实也没吃过几次秦伯让厨房给他准备的丰盛饭食。


    凤无欢对进食实在提不起兴趣，人境时会感觉饥饿，所以迫不得已要吃些食物。


    现在天境了，哪怕长时间不吃任何东西，也不会感觉饥饿，更不会被饿死。


    所以他除了在秦伯的监督下吃过几次东西外，其他时候就放任自我，不再进食了。


    妖界北部的一处山谷，这里是蜃兽族百年前的所居之地。


    如今入目却是空空荡荡，四周茂盛的草木疯长着，遮盖住断壁残垣。


    凤无欢在这待了两天。


    他没想到，舒卷会是他娘亲的远房堂弟。


    据舒卷所言，当年他娘亲下葬之时，火狐族大部分人都不愿前来。


    他们觉得娘亲生下粉色异鳞龙，极为不祥，被龙王所厌弃，族人担心龙王会迁怒火狐族，所以来送葬的人寥寥无几。


    舒卷当年受过娘亲的一次恩惠，所以那时年仅十五的他参加了送葬。


    在仆人们给娘整理遗容时，舒卷无意间发现，娘紧握的掌中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掰开来后，发现是半指大小的月牙形玉饰。


    玉饰的内面，刻有一个极小的图腾。


    舒卷后来才知，那是蜃兽族特有的图腾！


    也就是说，凤无欢的娘亲，在死之前很可能接触过蜃兽族的人，而且，蜃兽族若还有幸存者的话，大概率会在龙城中！


    龙城凤无欢暂时进不去，无从查探。


    但再过不久，就是蜃兽灭族的祭日了。


    若蜃兽族还有幸存者，大概率会回蜃兽族从前居住的旧址来祭祀族人。


    凤无欢派了几个极擅隐匿之人，在此蹲守，一旦有发现便通知他。


    回易辞楼后，凤无欢径直去了密阁，很快就有属下过来汇报近段时间的情报。


    经过这段时间，那属下明显能看出楼主对镜虚域的情况格外上心，所以汇报起来异常仔细。


    在听到池非烟已经成为了南荒各大势力的盟主后，凤无欢嘴角不自觉微扬，显然心情很好。


    正汇报的属下松了口气，继续道：“楼主，还有一事，我们探得龙城那边有异动，似乎是在暗中集结妖界高手，还有许多艘巨轮已经趁夜入了海！龙城与人族那边的冲突越演越烈，现在龙城的异动，很可能是准备发起大规模进攻了！”


    凤无欢闻言目光微凛。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吩咐了声后，陷入沉思。


    此事还需尽快找人将消息送去镜虚域，让领主早做防备才是。


    不过，若全面开战的话，以镜虚域如今的实力，老妖王的胜算应该不大，据他所知，龙城除老龙王外，还有三大天境高手。


    是以在天境高手的数量上，这辈子老妖王已经失去了优势。


    再则，镜虚域的护域大阵修复好了，不说别的，他们想突破镜虚域的大阵，就难如登天。


    在没有护域阵眼图的情况下，除非有几十个天境高手对着镜虚域的大阵狂轰乱炸，否则他们想攻破镜虚域的大阵几乎不可能！


    可不知为何，凤无欢还是觉得有些心慌。


    想了想，他拿出传讯玉符。


    “向离，你帮我准备艘巨轮，再选些修为较高的妖，明日随我出发，前往镜虚域附近！”


    很快，玉符上飘出几行字来。


    “啊？老大你才刚回来一个多月，怎么又要过去？镜虚域现在实力非同往昔，老妖王讨不了好的，您没必要掺和其中！你要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带人过去就行。”


    凤无欢沉默片刻后道：“不用，我总要亲自去守着才放心……向离，上辈子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重演了……”


    向离无奈的问：“那秦伯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他定是不放心你再过去的。”


    凤无欢：“你帮我准备就是，明日，我陪他老人家用过晚饭，入夜后再走吧！”


    向离知道，一旦涉及到镜虚域那位的事，他家老大就倔的很，劝不动，只能点头应下。


    ……


    是夜，凤无欢登上了一艘巨大的轮船。


    轮船上的法阵启动，很快就缓缓驶离了海岸。


    海边礁石的阴影下，一名老者缓步而出，怔怔的望着远去的巨轮，浑浊的眼中有水光浮动。


    向离惊讶的迎上前去：“秦伯，你怎么也来了？”


    秦伯叹息道：“平日里我让他陪我吃顿饭，他总是忙的不行，今日却破天荒的主动要陪我吃饭，还说什么你以后会照顾好我，让我安心在易辞楼颐养天年……我就知道，他应该又要走了。


    “向离……你说，镜虚域的那位，对我的欢儿，还有没有那么一点爱意？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好的，我也能放心些……若，若她对欢儿全都是恨意，那我如何能放心让欢儿过去……”


    秦伯话到最后，身形已经摇摇欲坠，带着悲意。


    向离连忙扶住秦伯：“您放心吧，老大一定会没事的！至于镜虚域那位，老大当年虽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但这么多年的补偿与赎罪，也该够了！若她还要对老大下狠手，我向离哪怕现在实力低微，也不会坐视不理！


    “不过……那日老妖王想要杀老大时，我看那位还出手挡了老妖王的杀招，想必那位对老大，也不是全然毫无怜惜。


    您放心，舒卷也跟过去了，他会帮看着点的！还有蛇魈也在船上，方便给老大疗伤以及调理身体。”


    秦伯闻言，这才稍稍安下些心。


    只恨他修为天赋太低，如今还只是人境中阶，年龄又大，什么也帮不上欢儿。


    他这辈子，虽然身份只是个仆人，但小姐待他极好，从未打骂。


    小姐出嫁生下小少爷后，早早撒手人寰。


    他虽没办法经常见到小少爷，但也算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小少爷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在疼爱。


    为人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小时候有自己疼爱，长大后有良人相伴余生。


    他知道是欢儿辜负那女子在先。


    可欢儿没有选择啊！


    如今欢儿诚心悔过，那位为何就不能选择原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