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说到，结婚前，月儿到云之亲父母家拜访，云之亲父母要给月儿彩礼，将月儿羞得满脸通红。此后还将发生了些什么事，暂且不说，且说一下黄老二将半月城这块烫手的山芋推给商业大厦后，便利手利脚跟在黄老大身边当了个狗头军师。


    那黄老二本胸无大志，只想围在大哥身边，做个瞎参谋，不招灾，不惹祸，赚点钱，图个乐呵。顶多做个挂名之西关老大，一不平事，二不找事，当个和事佬，到处和稀泥，把西关整得混混合合，大伙都集中精力做买卖，阿弥陀佛，平安无事。


    黄老大却生性多疑，即便是自己之亲兄弟亦步步设防，生怕有人翘行，抢自己之老大位置。


    那半月城弄出去之后没多久，商业大厦便着了一把大火，全城之消防车一起出动，那商业大厦依旧还是烧落了架，只剩下几根钢梁甚是突兀地杵在半空中，努力挽留着昔日繁华之记忆。


    没人知道那场大火之真正起因。都说是电线老化，疏于更换。而对于治安大警察、黄老大和黄老二而言，这场大火所带来的实实在在之好处便是火烧旺运。


    半月城一把大火，那场肮脏交易之档案全部化作灰烬，几个暴发户便放心大胆地享受着这笔巧取豪夺之财富。那治安大警察还顺顺当当度过了考察期，转了正，官升半级。


    彼时，黄老三见大哥、二哥都有事干，唯独自己还得看着两个哥哥之脸色，伸手要钱过日子，便对黄老大说道：


    “哥，咱们虽然借着马老三砸场子的由头，靠变卖半月城发了一笔大财，可社会上的人仍旧认为半月城是让北关那帮人给砸黄了。咱们要是没点动静，也显得咱们东西两关太怂了。”


    黄老大听了，瞪了一眼黄老三，说道：


    “就你那点小心眼还能瞒得过我？不就是你手刺挠，想和马老三磕两下，显摆显摆自己？可马老三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你别打不着狐狸，再惹上一腚骚。”


    黄老三说：


    “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没那么笨。再说，现在都奔挣钱使劲，没事磕什么？”


    黄老大问：


    “你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财路？这事和马老三有什么关系？”


    黄老三说：


    “我弄了几辆钩机和翻斗子，想去北关河道弄点沙子，一来挣点钱，二来也让社会人看一下，咱们老黄家也不是好惹的。”


    黄老大边听边摇头，说道：


    “我当是什么好主意？挖沙子的确是个赚钱的买卖，可北关是马老三的地界。从马老三嘴里抢食吃，你是咋想的？”


    黄老三说：


    “挖沙子的河道的确是在马老三的地盘上，可谁说那河道是他们老马家的？他马老三能挖，咱们就能挖。再者说，到别的地方挖沙子，怎么能向社会人证明咱们黄家不怂？他马家斗不过咱们老黄家？”


    黄老大说：


    “说你一句，你有十句等着。你那嗑怎么就那么密（小城土语，意为话多）？告诉你小心点，你小心点就是了。”


    翌日，黄老三便带着几个人，开着钩机和翻斗子，大摇大摆进了北关。到了河床之后，选了个离马老三的挖沙船不远不近之位置，挖将起来。


    黄老三之车队刚进北关，马老三手下之马仔便向马老三报告，说黄老三带着人，开着钩机和翻斗子到北关来了。


    但见马老三，手里摆弄着□□，鼻子“哼”了一声，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从到半月城砸场子那天开始，我就知道，黄老大早早晚晚得整点事。你们都给我盯紧了，看看马老三到底想干什么？”


    如是，黄老三车队之一左一右，摩托车，三驴子便终日不断流。


    待到钩机和翻斗子开始干活，北关之混混便向马老三报告：


    “马老三人跑到咱们这来偷沙子。”


    马老三听了，“哈哈”大笑，说道：


    “我当是什么大事？费劲巴火跑到我北关，竟然是为了偷两车沙子。那好，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你等着，我一定让你们老黄家看看，我怎么跑到你们家门口开盘子？”


    回头对手下那些马仔说道：


    “给我盯住了，如果就是偷几车沙子，别管他们，让他们占点小便宜。他们要是有别的动作，立马向我报告。”


    黄老三挖了几天沙子，挣了几个钱，撒了几天野，见马老三全无动静，心中暗想：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马老三认怂了？转念一想，不对，马老三不是那种轻易认怂的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黄老大见黄老三消消停停在北关挖沙子，也觉着不对劲。心中暗自捉摸，马老三什么时候能出手？能整什么事？


    没过几日，治安大警察便找到了黄老大，问他：


    “你们是不是跑到北关挖沙子去了？”


    黄老大说：


    “老三干的，怎么了？”


    那治安大警察说：


    “马老三说，你们能在北关挖沙子，他就能在东关开盘子。他刚刚提交了申请，要在天津街开个歌厅，你说我是批还是不批？”


    黄老大听了，心内一惊。暗说，马老三要是在天津街开了盘子，从此，东关将永无宁日。想罢，黄老大对治安大警察说道：


    “大哥，马老三要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开歌厅，咱们的歌厅还干不干？”


    那治安大警察说：


    “我是治安支队长，管的就是这类事。人家的手续健全，我有什么理由不给人家批？况且，我身边还有个刑警支队长，天天瞪着大眼珠子盯着我。”


    黄老大问：


    “那怎么办？”


    那治安大警察说：


    “你们自己惹的罗乱自己平，问我干什么？”


    且说，那马老三准备开的歌厅名唤丽华德，选址就在小银都对面之胡同里。黄老大见状，心中暗想，这个马老三，摆明了是要跟我对着干。气得那黄老大暗自骂道：你个杂种C的，我要是能让你顺顺当当地开，我姓你的姓。


    如是，自打这歌厅开始装修起，一群东关之小混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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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日在工地边上转悠。工地上，不是水泥丢了，就是木材没了，要么就是电缆线让人家给偷走了。虽则工地有保安，防范甚严，可一转身之功夫，装修材料便无影无踪。不独如是，那工地，不是今天停水，就是明天停电。好不容易水电都通了，电线又被人家给掐折了。


    马老三知道这是黄老大在背地里捣鬼，心中暗想：你黄老大能下蛆，我就能砸钱。看你的蛆管用，还是我的钱好使？如是，马老三花钱买通了各路神仙，丽华德到底迎来了开业大典。


    开业前一日，马老三给黄家哥三个下了帖子，说明天傍晚七点半丽华德开业。说咱们都是老邻居，欢迎黄大哥领着二哥和三弟莅临。


    接到那张贴子之后，黄老大气不打一处来，心说：都说你马老三胆大包天，看来，你胆子还真够肥的。在别人家的地面上开盘子，和别人对着干，还请人家祝贺你开业。好，你敢请，我就敢去，我好好祝贺祝贺你，让你怎么开就怎么黄，也让你认识一下，你黄爷是谁？


    次日下午，黄家哥三个便在黄老大之带领下，身着黑色金丝绒西装，脚踏棕色大利来皮鞋，清一色的板寸头，每人带着一挂大金链子，身后跟着一干歌手，气势汹汹来到了丽华德。


    进了丽华德之门，便见穹顶金碧辉煌，包厢奢靡绮丽，昏暗之大厅里，红男绿女影影绰绰，婆婆娑娑，一派喜庆。


    走到了台前，黄老二给主持人递上了一张条子，那主持人手持条子，大声念道：


    “小银都老板携歌手前来祝贺。”


    随后，小银都之歌手便轮流上台献歌。


    这些歌手，青歌赛的，上春晚的，东北第一转，大赛第一名，丽华德之歌手哪里比得上？便见大厅里掌声雷动，喝彩不断，相形之下，丽华德之歌手黯然失色。


    热闹了一番，参加开业典礼之嘉宾便觉得不对劲。那小银都之歌手哪里是来捧场，分明是来踢馆子。而且每个人之祝词都一样，祝丽华德风调雨顺，祝歌厅老板长命百岁。那语调怪声怪气，全然就是在诅咒歌厅是短命鬼，歌厅老板早死早托生。


    丽华德之歌手见状，赶紧上台抢麦克。抢到麦克后，亦学着小银都歌手之腔调，大声喊道：祝小银都寿比南山，祝歌厅老板万寿无疆，言外之意，就是诅咒小银都赶紧寿终正寝，歌厅老板立马归西。


    如是，两伙歌手你争我夺抢麦克，一眨眼之功夫，便在台上对打将起来。


    起初，


    马老三见演员在舞台上抢麦克，


    也没太上心，


    暗想，


    几个歌手，


    能闹出什么名堂？


    可听着、听着，


    便见两伙歌手在舞台上动起手来，


    开业仪式顿时乱了套。


    马老三见状，


    怒火万丈，


    拎着一支小口径便冲到了台上。


    到了舞台中央，


    马老三单手持枪，


    冲着天棚，


    “嗵、嗵、嗵”放了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