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一眼，是祁霁野发来的消息，只有简洁的几个字：“谢你的。”


    谢她的？


    谢什么？


    李时棠彻底懵了。


    她一把扯下脸上的面膜，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的漂亮脸蛋，此刻却写满了震惊和困惑。


    她看着屏幕上 “祁霁野” 那三个字，感觉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那个全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出了名的 “冷面阎王”、对谁都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祁大总裁，居然会给她转一百万，还跟她说 “谢你的”？


    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她心里的疑惑像野草一样疯长。


    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给祁霁野发了三个巨大的问号，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感叹号，以表达她此刻的震惊和不解：“？？？？？？？？？”


    李时棠一脸懵逼地再次发出一行字：【谢我什么？】


    几乎是她消息发出去的瞬间，祁霁野的回复就弹了出来，依旧是言简意赅的风格：


    【谢你在颜颜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刻出现在她的身边，陪她度过最灰暗的时间，否则此刻的她已经……】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李时棠瞬间明白了。


    祁霁野知道了！


    他知道祝尤颜有过抑郁症！


    李时棠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手机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她想起大一的时候，祝尤颜突然把自己关在宿舍，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任凭谁敲门都不开。


    后来她踹开门，看到祝尤颜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得像个破布娃娃。


    李时棠当时吓坏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最后，她几乎是踹开了宿舍的门，看到的却是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


    祝尤颜抱着膝盖，缩在宿舍最阴暗的墙角，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旧 T 恤，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对门口的动静毫无反应。


    那一刻，李时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注意到她手腕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像一条细小的银蛇，盘踞在那里。


    每次问起，祝尤颜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 “不小心划伤的”，眼神却总是躲闪。


    李时棠不是傻子，她隐约猜到了这是她自己划伤的，却不敢深问。


    她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陪着她，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陪她聊天，在她失眠的夜晚听她哭诉，在她把自己关起来的时候，一次次地敲开她的房门，告诉她：“颜颜，我在呢。”


    她无数次在深夜接到祝尤颜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却问不出一句原因。


    她只能陪着她，听着她哭，直到她哭累了睡着。


    那些黑暗的、压抑的、让人窒息的时光，是她陪着祝尤颜一点点熬过来的。


    她看着那个女孩在祝家的阴影下苦苦挣扎，看着她一次次地被伤害，又一次次地努力站起来。


    现在，祁霁野居然告诉她，他知道了？


    “你知道颜颜有过抑郁症了？” 李时棠的手指有些发抖，打字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祁霁野的回复几乎是瞬间到达：“嗯。”


    李时棠深吸一口气，直接拨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几乎是秒接。


    屏幕那头出现的，是祁霁野那张英俊得近乎冷峻的脸。


    他似乎正在书房里，身后是一整面墙的定制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厚重的书籍和摆件，透着一股沉稳而强大的气扬。


    书房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却丝毫没有软化他脸上的线条，反而让他那双深邃的黑眸显得更加幽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祁霁野！” 李时棠一看到他，开门见山地质问，“你告诉我，刚才那一百万是什么意思？！”


    她顿了顿，语气尖锐，带着浓浓的嘲讽：“怎么？祁大总裁是觉得，我陪颜颜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你这一百万来买断我们之间的友情吗？！”


    在她看来，祁霁野这一举动，简直是对她和祝尤颜之间十几年情谊的侮辱！


    祁霁野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那个情绪激动的女人，黑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


    他甚至连眉头都只是微微蹙了一下，那动作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谢礼。”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谢礼？” 李时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你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吗？！”


    “在颜颜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是谁陪着她熬过来的？是我！不是你的那些臭钱！”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我告诉你，我跟颜颜的感情，不是你能用钱来衡量的！”


    “你现在拿出一百万来，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李时棠贪财吗？还是觉得，只要有钱，就可以把颜颜以前受过的苦都一笔勾销？！”


    面对李时棠的咄咄逼人，祁霁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


    屏幕里的他显得更加高大，气扬也随之增强了几分。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看向李时棠，仿佛要透过屏幕看穿她的内心。


    “正因如此，我才感谢你。”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


    “在我认识她之前，是你陪着她。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是你没有离开她。”


    他的话语很简单，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李时棠被他看得一怔，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屏幕里祁霁野那双深邃的眼睛，那里没有她想象中的轻蔑和不屑，只有一种认真？


    她认识祝尤颜三年，从大学室友到无话不谈的闺蜜。


    她亲眼见证了这个外表看起来温柔乖巧、内心却敏感脆弱的女孩，是如何在祝家的阴影下挣扎求存的。


    她见过祝尤颜最狼狈、最不堪、最绝望的时候。


    而眼前这个男人，全国赫赫有名的“冷面阎王”，居然真的对颜颜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