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一见到她，眼泪就掉了下来，“大姨啊，你可要帮我啊，我在你们村，村东头那片蓝莓地这儿，被人讹了........”


    一百块钱一斤，可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走了。


    陈芬中气十足的声音，“谁这么大胆子敢讹我外侄女？活的不耐烦了！告诉大姨到底是谁！大姨给你去弄她！”


    陈莲的腰杆似乎都挺直了几分。


    她大姨陈芬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谁见了不给三分面子？


    这下看那个江园园还敢不敢嚣张。


    年纪轻轻，肯定不好意思骂大姨，这时候提出要求她退款，刚刚好！


    陈芬穿着一件花衬衫，袖子高高撸起，做出准备干架的架势。


    “叫什么江园园........”


    陈芬听到是江园园，脸上的怒容突然凝固了。


    气势瞬间矮了半截，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还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名字。


    江园园？！！！


    “你确定是江园园吗？”


    陈莲愣住了，点了点头。


    陈芬立马转头坐下，喝了一口水，“算了，就当自找麻烦吧。”


    要是别人还好。


    那个江园园动不动就要报警，谁敢惹她！


    而且又是侄女的错，她可听说了，江园园在地里装满了监控。


    侄女也肯定被那监控拍了。


    在陈莲印象中，大姨在村里从来都是横着走的，连村长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为什么啊，明明是她讹我.......可要一百块钱一斤啊！”


    “江园园的水果一百一斤那是正常价！这次你就当做倒霉吧。”


    她可不想惹上麻烦，现在村里有一半多人都护着江家。


    他要是上门帮侄女讨公道，这不是得罪人嘛。


    “大姨！你怎么帮外人不帮我？我可是你亲侄女啊！”


    “我不是不帮，关键是我们也不占理呀。”陈芬有些烦这个侄女了。


    她见大姨不帮自己，“陈芬！你还是不是我大姨？连这种公道都不帮我讨回来？”


    “你叫我什么？”陈芬的脸色变得铁青，“没大没小的东西！自己做错事还有脸怪别人？”


    “我算是看明白了！”陈莲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平时在村里装得跟什么似的，一遇到硬茬就缩头乌龟！”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陈莲脸上。


    陈芬的手还悬在半空，气得浑身发抖，“滚！给我滚回你家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陈莲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姨。


    陈莲眼中满是恨意，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姨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她。


    “好，陈芬，你记住今天！”陈莲咬牙陈莲眼中满是恨意。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姨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她。


    说完就走了。


    *


    正午的太阳像个火球般悬在头顶，炙烤着山间的果园。


    王桂芳为了弥补过错，大中午的，还在摘桃子，一筐一筐往山下搬。


    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深蓝色的粗布衣裳湿了又干。


    她咬着牙，将一筐沉甸甸的桃子从肩上卸下在仓库。


    此时仓库的人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还有三筐，再坚持一下。”


    粗糙的手指在裤缝上擦了擦，抹去掌心的汗水。


    江园园站在不远处的大槐树下，手里摇着一把蒲扇，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那个在烈日下劳作的身影。


    她本可以报警处理这起偷窃，当她看到王桂芳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和满是皱纹的脸时，心就软了下来。


    年纪应该比妈妈还要小，可是衰老感太重了。


    “王姐，歇会儿吧，这太阳太毒了。”江园园终于忍不住喊道。


    真怕她中暑啊。


    王桂芳抬起头，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她的脸晒得通红，几缕花白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不碍事，江妹子，我早点搬完这几筐就可以休息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又想上山去搬下一筐桃子。


    江园园叹了口气，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王桂芳的手腕。


    “别搬了，过来喝口水。”她不容拒绝地说拽着王桂芳坐下休息。


    江园园倒了满满一碗水，递给王桂芳。


    王桂芳双手接过，却因为手抖得厉害，茶水洒了一些在地上。


    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水顺着喉咙滑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渴。


    王桂芳放下碗，声音哽咽，“江妹子，昨天的事，我真不知道那是你家的蓝莓地，陈莲跟我说那片地没人管，果子掉地上也是浪费，我才........”


    江园园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


    “我家那口子前年伤了腰，干不了重活，医药费欠了一屁股债，家里的人也......”王桂芳的声音越来越低，“孩子上学也要钱，我...我实在是......”


    一滴浑浊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很快被晒得发烫的脸颊蒸干。


    她有时候真的想一了百了，但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还这么小。


    又不忍心丢下他们。


    江园园想起昨天无意中听到王桂芳打电话，低声下气地向丈夫要钱的情景。


    看着瘦小的女人佝偻着背，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江园园突然转了话题，“王姐，你力气不小啊，这一筐桃子少说也有五六十斤，你搬了这么多趟，气都不带喘的。”


    王桂芳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从小干农活，习惯了，我男人没受伤前，家里的地都是我一个人在种。”


    江园园点点头，目光扫过王桂芳粗糙的手指和结实的手臂。


    这两天，她确实在暗中观察这个女人，没有偷懒，没有抱怨。


    只是默默地完成着交代的工作，甚至比江园园预想的做得更多，更好。


    “王姐，我这儿缺人手。”江园园突然说，“你要是愿意，明天开始来帮我摘果子，一天两百，不管午饭。”


    王桂芳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膝盖上的补丁，指节泛白。


    “真...真的吗？江妹子，你不计较我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谁还没个难处，我看你干活实在，记得休息一下，先吃午饭吧。”


    王桂芳突然从石凳上滑下来，双膝一弯就要跪下。


    江园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别这样！咱们都是平等的人，你靠劳动挣钱，不欠我什么。”


    咦......


    差点又要折寿了！


    王桂芳僵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多少年了，自从丈夫受伤后，她四处打零工，受尽白眼和刁难，从未有人这样平等地对待过她。


    两百块钱一天，很快就可以还完家里的债了。


    女儿也终于可以去上幼儿园了！


    “我一定好好干！”


    她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嘶哑却坚定。


    “行了，先休息吧。”


    虽然吧，确实有些窝囊。


    但也是个苦命的人。


    卧床的公公，受伤的男人，幼小的孩子，还有凄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