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跪下去，我还真怕她死在我的乾清宫门口。”


    “是。”夏守忠安排内侍去通知贾母。


    当得知隆正帝终于愿意见她们的时候，本来已经接近昏厥的贾母，瞬间精神一震。


    既然隆正帝愿意见她们了，那就说明，这件事情还有得商量。


    “老身叩谢陛下。”贾母先是朝着乾清宫磕了一个头，随后才用拐杖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但即便是这样，在起身之后，都是双腿一软，差点又趴下。


    王夫人的情况，自然也不比贾母好到哪里去。


    所以她们两人在走入乾清宫的时候，都是一瘸一拐的。


    看到贾母这个样子，隆正帝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赐座吧。”


    “老身叩谢陛下。”贾母感激的行礼叩谢。


    等到贾母坐下之后，隆正帝才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太君，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要知道，他这次犯的，可是冒犯皇家威仪的大罪。”


    “老身知道，宝玉此次罪孽深重，但是我们荣国府二房的玉字辈，如今就只剩下了这一根独苗。”


    “还请陛下看在荣国府当初为大乾立下的汗马功劳上，饶恕他这一次。”


    隆正帝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够。”


    “荣国府确实是为大乾立下过无数的功劳，但那些功劳，朝廷已经因此赏赐过荣国府了。”


    “如今老太君又要用这些功劳，让朕饶恕贾宝玉，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隆正帝的话，又是让贾母心中一沉。


    因为隆正帝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那就是一码事归一码事。


    荣国府为大乾立过功，但朝廷也赏赐了荣国府，已经扯平了，完全不讲任何情面。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消息，那就是隆正帝说的是不够，不是不行。


    所以宝玉的事情还有得商量，就看她拿出来的筹码够不够多了。


    但隆正帝究竟想要什么，贾母却猜不到。


    许久之后，贾母才开口说道：“请陛下明示。”


    “只要能让陛下饶恕宝玉，老身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老太君你确定？”隆正帝认真的看着贾母，这语气还真不像随便说说的。


    “老身确定。”贾母用力的点头。


    “好，那朕如果要老太君身上的诰命呢？”


    “什么？”贾母顿时面色一变。


    她想了很多，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隆正帝竟然要让她拿身上的诰命去换贾宝玉。


    “怎么，老太君不愿意？”


    “既然老太君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就当朕是开了个玩笑。”隆正帝摆摆手笑道。


    其实他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毕竟贾母身上的可是一品诰命，区区一个贾宝玉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隆正帝却没想到，在他说完之后，贾母连忙说道：“且慢，君无戏言。”


    “不过还请陛下容老身想一想。”


    贾母的反应让隆正帝非常震惊，难不成她还真的愿意？


    而王夫人则是心急的看着贾母：“老太太。”


    许久之后，贾母突然长叹一声，随后说道：“还请陛下饶恕宝玉此次的过错吧。”


    意思很明显，贾母同意拿自己的诰命去换贾宝玉的命。


    这个选择，让提出条件的隆正帝都很是震惊，贾母竟然真的同意了？


    “老太君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还请陛下放宝玉出来吧。”贾母语气坚定道。


    “好，那朕就答应你。”隆正帝也没有什么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件事情要是拖下去，引起了太上皇和甄老太妃的注意，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贾母闻言，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隆正帝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太君，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回禀陛下，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只有愿意不愿意。”


    “更何况不过是个诰命而已，又不能继承给后代，人死了也就没了。”


    “老身都这般年龄了，还能活个几年？”


    “可宝玉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在老身看来完全是值得的。”


    贾母的话，让隆正帝对她刮目相看。


    他没想到，贾母竟然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她要保的，但凡换一个人，哪怕不是贾钰这般优秀的后辈，只是一个普通的后辈，隆正帝都能佩服她，夸赞她有魄力。


    但贾母偏偏是为了贾宝玉这种废物，才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让隆正帝对她是真的佩服不起来。


    只能说，还真是一个老糊涂。


    “请问陛下，什么时候可以放人。”贾母继续问道。


    “现在就可以，老太太回去等着吧。”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隆正帝也懒得在这里和贾母浪费时间。


    “老身叩谢陛下。”贾母起身行礼。


    不过隆正帝对她称呼的转变，却也让她忍不住一阵心酸。


    这顶了大半辈子的一品国公夫人诰命，如今是说没就没了，这也让贾母的脊梁又佝偻了几分。


    隆正帝见此，又是忍不住长叹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这都是贾母自己的选择，那便怪不得他。


    “回去吧。”在隆正帝离开之后，贾母开口说道。


    “是！”王夫人连忙点头，搀扶着贾母离开。


    而隆正帝也确实没有欺骗她们，在她们回到荣国府不久之后，贾宝玉一行四人，就被人送回了荣国府。


    不过在看到贾宝玉此时的模样之后，贾母又是忍不住一阵心疼。


    此时的贾宝玉，哪还有之前公子哥的样子。


    双脸肿胀但是却苍白如纸，身上的衣袍沾染了大量的鲜血。


    而且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嘴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宝玉，宝玉啊。”贾母心疼的喊了两声，但是却叫不醒贾宝玉。


    连忙心急的喊道：“宝玉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大夫来看一看。”


    以她以前的身份，请的自然都是宫中的太医。


    但是如今，她的一品诰命已经没了，那就只能去请普通的大夫了。


    “老太太，如今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鸳鸯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那又如何，派人去请，朝廷要是问责起来，荣国府自会出面。”贾母呵斥道。


    宵禁约束的也只是普通百姓而已，对他们这种权贵之家，并没有多大的约束力。


    而且负责宵禁的，正是裘良的五城兵马司，贾母相信，无论如何，裘良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为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