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点重点啊许望炎。”


    阮眠听的有些昏昏欲睡，即使现在才刚到八点。


    剩下的三个反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主要是讲故事的许望炎和平常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平常的他就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一个人，但是讲到自己过去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喋喋不休。


    他的沉默不单单是不喜欢说话，至少在关于自己的过去这一点上，更多的其实是没有合适的倾诉对象。


    这些话能和谁讲？孙渊？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他只会说诸洵有病，说射手座就这样，说你是天蝎座她是射手座，你们星座不相配。


    和家里那几个货讲？她们只会说一定是你太直男了，不会哄女孩开心，所以人家没和你在一起。


    在这个海滨城市秋天的晚上，一群败犬坐在闲置了好久刚收拾出来的教室里，围在拼在一起的桌子前，喝着劣质的罐装鸡尾酒，每个人都醉醺醺的，仿佛今天说的话明天就会被遗忘。


    这是许望炎第一次说起自己的过去。


    她们也会吐槽。


    “感觉确实很难顶。”


    “江玫拿了你高中生活的剧本吧。”


    “别理阮眠，你继续讲。”


    “我尽量讲重点。”


    许望炎又喝了一口鸡尾酒。


    ……


    “许望炎，你没看到今天诸洵拉你胳膊的时候，国恩建直接给了他旁边的那谁一拳。”


    晚上孙渊躺在床上，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上午跑操的时候，本来在许望炎侧后方的诸洵突然和前面的女生换了位置，她站到了许望炎的身旁。


    许望炎有些疑惑，一回头看到了自己后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国恩建。


    看起来国恩建确实是没戏了。


    许望炎和诸洵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只是在临近结束时，诸洵侧前方的女生突然被绊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诸洵一跳。


    她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然后抓住了许望炎的胳膊。


    后者低头看着诸洵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心跳不免加速。


    许望炎穿着秋季校服，但是现在他的袖子是挽上去的。


    所以现在，许望炎能清楚地感受到诸洵手掌的温度，和她因为紧张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道。


    但是这次接触并没有持续很久，反应过来的诸洵立马撒开了自己的手。


    当时的场面确实有些尴尬。


    “我还以为你也要摔了。”


    “你好烦。”


    当时许望炎并没有注意到后面国恩建的反应。


    第二天是所有人都心心念念的运动会。


    他们去操场要自己带着凳子。


    许望炎在走廊站着看着窗外走神，这时诸洵带着自己的凳子站到了他旁边。


    “给我拿着。”


    比起命令，更像是撒娇。


    许望炎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许望炎，你也太好了吧。”


    诸洵看着许望炎，满脸崇拜。


    “我带了吃的，到时候请你吃。”


    诸洵小声说着。


    许望炎这才注意到她鼓鼓囊囊的包。


    他们所在的教学楼同时也是距离操场最近的教学楼。


    这段路程并不远，拿两张凳子对许望炎来说也只是顺手的事。


    他们的班的位置是篮球场，许望炎将诸洵的凳子放下。


    “你坐哪？”


    他看了看，来之前好像并没有安排怎么坐。


    “我不是说要请你吃东西吗？当然是靠着你坐咯。”


    诸洵语气十分自然，看其他班的样子，应该是分四列，现在许望炎和诸洵在最里面的两列。


    她将凳子放在和许望炎的凳子同一水平线上，见许望炎还在站着，她也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李俊一还在组织着队形，让队列不要乱，当他经过许望炎时，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露出一抹兄弟都懂的笑。


    最后诸洵如愿和许望炎靠在一起。


    仿佛又回到了军训时的样子。


    “哎，许望炎，其实有一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你了。”


    在沉默了一会后诸洵突然开口，


    “什么？”


    “就是你脸怎么一直这么臭啊？”


    诸洵真的十分不解，这个问题她初中的时候就发现了。


    “天生的。”


    许望炎感觉她的问题真的有些无聊。


    “那你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


    诸洵继续追问。


    “是吗？”


    “你看，又皱。”


    诸洵的语气有些不满。


    意识到自己真的在皱眉的许望炎努力使自己的眉头舒展开来。


    “习惯了。”


    “那会不会有人觉得你脾气不好，害怕和你接触？”


    “我不在乎。”


    许望炎语气平淡。


    在乎又能怎么样呢？


    他之前无意中听到有女生聊起过他。


    说他在讲台上发卷子的时候就是单纯地发卷子，擦黑板就是单纯地擦黑板。


    她们在下面聊天，他也不参与，感觉冷冰冰的，没有办法接触。


    包括上次江玫问前排那几个女生，她们清一色地摇头，后来其中有一个小声和另外一个舍友说，感觉许望炎脸臭，脾气应该也不会很好。


    对于这些，许望炎懒得去解释。


    他不在乎。


    他也只能不在乎。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每天嘻嘻哈哈，让其他人别那么怕我？”


    不知不觉间，许望炎的语气已经冒出了刺。


    “不会啊，我觉得这样还挺挺帅的。”


    好像没听出许望炎语气中的嘲讽，诸洵依旧没心没肺地答道。


    帅吗？


    许望炎愣了一下。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扔到了自己那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涟漪。


    “而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诸洵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轻松。


    “什么？”


    不知道诸洵什么意思的许望炎又无意识地皱起了眉毛。


    “我还以为你脸臭皱眉是因为不开心生气呢，比起让别人觉得你脾气不好，我更不想你一直板着张脸皱着眉头是因为不开心。”


    诸洵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许望炎只觉得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心脏里盛放着的是强酸，每一次跳动，都在将这股酸涩的感觉泵往浑身各处。


    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


    许望炎觉得这个位置有些刺眼。


    但是他不知道，刺眼的是阳光，还是诸洵的笑脸。


    ……


    “哈？”


    “不是你俩搁着拍电影呢？”


    “她真这么说的？”


    “等等，只有我的关注点在她抓过许望炎胳膊并且没有被甩开这件事吗？”


    陶酥现在的大脑有些宕机，不知道是信息量过于庞大还是酒精开始发力的缘故。


    阮眠忍不住吐槽，刚才还全是没什么意思的碎碎念，怎么现在突然这么爆了？


    赵昭昭也有些感慨，这么看起来，这个叫诸洵的女生段位好像有些太高了吧，也难怪许望炎能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换做自己也顶不住啊。


    只有苏芷，在心里大骂许望炎双标狗。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去拉许望炎的手却被一把甩开的场景。


    不是，凭什么啊？


    她抓得，我抓不得？


    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