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点正道吧。”


    许望炎懒得和他在这掰扯，转身就要走。


    这种人他见过，不然也不可能当时直接脱口而出。


    即使是现在回忆起来，他也觉得自己高三的舍友是一群神人。


    有讲自己出去洗脚经历的，有讲自己怎么出去PUA小女孩的，还有三天两头去其他宿舍堵人的。


    当时他们宿舍有个人感慨了一句，怎么追女生啊，其中一哥们开口就是，你去PUA她啊。


    许望炎当时都恍惚了。


    自己上的是正经学吗？


    “什么叫走点正道？”


    许望炎又转了回来。


    他倒要听听赵廷飞还憋着什么屁。


    “你是不是看着现在苏芷光鲜亮丽，好像女神一样，你知道她高中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赵廷飞咬牙切齿。


    他不甘心。


    他要把苏芷内心深处伤疤在许望炎面前剖开，让许望炎知道，苏芷没有那么完美，至少不是一直这么完美。


    “咋，你高中把人堵在厕所里了？”


    许望炎扭头看向苏芷。


    后者面色如常，在听到许望炎的提问后一脸迷茫。


    “啊？”


    也不怪许望炎这么想，在许望炎的认知里，高中最恶劣肮脏的行为无非就是霸凌偷窃。


    剩下的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他最多感慨一下。


    “我如果是小太妹的话就不会露脸了，因为翻车是早晚的事。”


    苏芷叹了口气，她现在更加怀疑许望炎高中三年是那种问题学生。


    “你以为苏芷高中时候和现在一样吗？那还有我什么事呢，可能也没你什么事了。她高中的时候又高又胖，和个男人没有区别……”


    “别揭人短。”


    许望炎啧了一声，打断了赵廷飞。


    这种话赵廷飞敢说他都不敢听。


    青春期是所有人，不管男生还是女生，最尴尬无助的时候，激素的分泌导致身体的变化以及学业的压力，使得那个阶段的孩子体态样貌很容易出现问题。


    再加上相关教育和引导的缺失，人与人之间素质教养的不同，很容易让那些敏感的小孩产生自卑的心态。


    这种影响是很深远的，即使是长大以后回想起来，依旧难以释怀。


    现在赵廷飞把苏芷高中时的身材问题作为攻击她的点，这在许望炎看来是非常没有品的行为。


    但是赵廷飞并没有这个自觉，他只觉得许望炎越是反对，越证明他做对了。


    “当时她就坐在最后几排，除了我根本没人搭理她，苏芷，你都不知道他们私下怎么说你的吧，他们说……”


    咚的一声，是身体和水泥墙碰撞发出的声音。


    “我说，别揭人短。”


    许望炎一只手掐住了赵廷飞的脖子，将他摁在墙上，面无表情地开口。


    因为用力的缘故，他手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他本身就比赵廷飞高出许多，现在垂眼看着他。


    这让刚才还有些激动的赵廷飞冷静了下来。


    许望炎的脸上没有表情。


    赵廷飞以为他应该愤怒，但是没有，他好像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闭嘴。


    “许望炎，让他说。”


    苏芷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并不明显，但是这个距离，许望炎能听出来。


    她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许望炎松开了掐着赵廷飞的手。


    赵廷飞咳了两声，然后大口呼吸着。


    他没想到许望炎会直接动手。


    他高中三年，遇到那些体育生都绕着走，被插队也忍气吞声，更别说任何眼神上的碰撞。


    他高中身边都是认真学习的人，和混子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许望炎不一样，他高中三年身边算得上是鱼龙混杂。


    高一的时候，他们宿舍那个体育生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人在吃晚饭的时候堵了，他和宿舍另外一个上去就和人干。


    下学期因为当着全班的面在历史课上说自己高二选理科，让他们历史老师以后别管他了，被班主任以顶撞老师的理由开回家一周。


    高二分班，他分在全年级最混的班，他那个宿舍更是全年级最混的宿舍，整整一年，他算得上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许望炎在高中时期算得上是个茬子。


    “他们说什么。”


    苏芷看着有些狼狈的赵廷飞，又想到了高中时的赵廷飞，同一个人不同时期的对比让她觉得好笑。


    赵廷飞有些后怕地看了许望炎一眼，没敢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无非就是说，这你老婆之类的，对吧。”


    苏芷咬了一下上嘴唇，语气平淡，仿佛被语言霸凌的人不是她。


    赵廷飞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告诉苏芷，她猜对了。


    “赵廷飞，你说的对，当时除了你，很少有男生会和我讲话，那么你呢？有没有人指着我对你说，这是你老婆？”


    苏芷自嘲地笑了一下。


    许望炎侧过头，不让自己去看苏芷的表情，如果可以，他也想不去听苏芷说了什么。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残。


    “当时又是怎么想的呢？赵廷飞，当时你想的是不是，别恶心我？就像你那天说我恶心一样？”


    不需要赵廷飞，现在苏芷自己将自己心底的伤疤撕开了，不仅如此，她还在上面灌了一瓶双氧水。


    喜欢的人觉得自己恶心这种事，也许是很难释怀的吧。


    “赵廷飞，那段时间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但是现在，即使没有意义，我也想知道。我希望你告诉我，不要说谎。”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苏芷语气如此平静，赵廷飞竟然感到了一丝心慌。


    他下意识抬起头，撞上了苏芷如寒潭般的双眸。


    “你喜欢过我吗？”


    赵廷飞愣住了。


    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喜欢过吗？


    他确实喜欢过苏芷，但那时候的苏芷已经瘦下来很好看了。


    没喜欢过吗？


    对于高一时候的苏芷，他也确实没有喜欢过。


    “我……喜欢过，现在也喜欢。”


    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这个自己觉得合理的答案。


    “我也喜欢过你。”


    苏芷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这种话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来吗？


    赵廷飞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喜欢过自己？


    为什么是喜欢过？


    现在不喜欢了吗？


    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欺骗了她吗？


    那她为什么还要问自己？


    是不是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但是就像我说的，我们两个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喜欢你了，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大家都体面一些。”


    没有理会赵廷飞，苏芷转身离开。


    她终究没有给出那一巴掌。


    小时候她走路还不稳，摔倒了以后，她的爷爷奶奶会一边哄她一边拍地板，嘴里还说着坏地板，坏地板，让你摔我们家小芷，那时候的苏芷会破涕为笑，然后也使劲跺两下脚，算是给自己出气了。


    但是长大了之后她就不会这样做了。


    因为她没有必要和地板去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