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剥夺了自由与尊严，在黑暗的地底，用血汗去换取一丝生存希望的蝼蚁。


    祈夜似乎完全没有被刀疤女人的话所影响。


    “我明白了。”


    他将目光从窗外那片荒芜的废土收回，重新落在了刀疤女人的脸上。


    “你这里，应该可以换灵晶吧？”


    这句突兀的问话，让刀疤女人微微一愣。


    她再次审视眼前的少年，仿佛想从他身上，找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那就要看，你有什么东西了。”


    她懒洋洋地开口。


    祈夜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


    “枪，要吗？”


    他将手枪轻轻地放在了吧台上。


    这是他从蓝星带来的制式手枪，仓库里还有好几箱。


    刀疤女人那慵懒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坐直了身体，伸手拿起了那把手枪，放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


    她的手指，熟练地在枪身上滑动，检查着每一个细节。


    “嗯……”


    片刻后，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高能手枪，做工不错，能量波动也很稳定。”


    她抬起眼，看向祈夜。


    “可以，值两块灵晶。”


    “才两块？”


    祈夜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本以为，这种在蓝星属于军用级别的武器，在这里应该能换个不错的价钱。


    却没想到，只值区区两块灵晶。


    “不然呢？”


    刀疤女人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小子，你以为灵晶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吗？”


    “这把枪，对于那些连机娘都没有的穷鬼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防身武器。”


    “但对于真正有实力的佣兵来说。”


    她将手枪丢回吧台上，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这东西，就是个玩具。”


    祈夜沉默了。


    “换不换？”


    刀疤女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手指在吧台上轻轻敲击着。


    “换。”


    祈夜干脆地回答。


    蚊子再小也是肉，他现在需要启动资金。


    刀疤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从吧台下摸出了两个小小的，如同碎钻般的透明晶石，丢给了祈夜。


    祈夜伸手接住。


    灵晶入手，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他将灵晶收好，并没有急着离开。


    “这附近，哪里能搞到大批量的能源？”


    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刀疤女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能源？


    她深深地看了祈夜一眼，脸上的惬意与不屑，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但我可以告诉你，你问对人了。”


    “这件事，我们恶兆，刚好知道。”


    “有个地方，能源十分充足，足够建立一个小型的能源补给站。”


    “而且，地点就在垃圾星上。”


    “不过……”


    刀叫疤女人话锋一转。


    “想要知道这个情报，需要的灵晶可不少。”


    “一万。”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晃了晃。


    祈夜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一万？


    他看着自己手中那空空如也的掌心，不由得摇了摇头。


    先搁置一段时间吧。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祈夜摊开手，将那两颗刚刚到手的灵晶，展示在刀疤女人的面前。


    “这两颗灵晶，能换一条人命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刀疤女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她看向祈夜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欣赏。


    “小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止住笑声，身体前倾。


    “不用给我灵晶了。”


    “杀个人而已。”


    “算你欠我们恶兆一个人情。”


    说完，她直起身，环视了一圈酒馆内的佣兵。


    “恶兆今天遇到了点突发情况，要提前关门了。”


    “请各位，立刻离开。”


    那个光头佣兵，已经吓得屁滚尿流。


    完了，这意思很明显，恶兆不保自己了。


    祈夜看着手中那两颗依旧散发着微光的灵晶，又看了看眼前的女人。


    他将灵晶收回口袋。


    “你可赚大了。”


    他轻声说道，“我的人情，可不便宜。”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刀疤女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重新靠回了椅背上，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


    “去吧。”


    她摆了摆手。


    “记得，手脚干净点，别把血溅到我的地盘上。”


    祈夜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身，带着月影和风灵，走出了恶兆酒馆的大门。


    门外，阳光有些刺眼。


    祈夜很轻松的追上了还没有跑远的光头佣兵。


    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你……你想干什么？”


    祈夜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手枪。


    光头佣兵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脸上的惊恐，瞬间被绝望所取代。


    他想跑，但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下辈子，就不要嘴贱了。”


    祈夜轻声说道。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荒凉的废土上回荡。


    光头佣兵的额头上，多出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瞬间。


    身体，缓缓地向后倒去，溅起一片尘土。


    祈夜收起手枪，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没有再看那具尸体一眼。


    “走吧。”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月影和风灵说道。


    风灵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哼，真是个暴力狂。”


    但她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扬起。


    三人，朝着远处那座被高墙与灯塔环绕的小镇，缓缓走去。


    这一次，当他们再次来到灯塔镇的大门前时。


    那个之前拦住祈夜的壮汉，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祈夜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只是将那张黑色的金属卡片，递了过去。


    壮汉接过卡片，在门口的终端上刷了一下。


    【身份确认，权限：F级，允许进入。】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地向两侧打开。


    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混乱的世界，展现在了祈夜的面前。


    走进灯塔镇，一股混杂着机油，尘土和食物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是典型的废土风格。


    房屋大多是用废弃的集装箱，以及各种金属板材拼接而成。


    歪歪扭扭，错落有致，却又透着一种别样的生命力。


    街道上，人来人往。


    有穿着破旧装甲，行色匆匆的佣兵。


    有推着小车，贩卖着各种奇怪食物和零件的小贩。


    甚至，祈夜还看到了几个衣着暴露，在街角招揽生意的女人。


    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由钢铁与欲望构成的蚁巢。


    混乱，肮脏，却又充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