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告别的话，他必须当面和季擎苍那个老头子说清楚。


    ……


    青城，军区指挥部。


    熟悉的肃穆气息扑面而来，穿着笔挺军装的士兵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匆。


    祈夜轻车熟路地穿过戒备森严的走廊，连门都懒得敲，直接推开了司令办公室的大门。


    办公室内，季擎苍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中。


    “老头，我来看你了。”


    祈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了待客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听到这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季擎苍终于从文件中抬起了头。


    “你小子，就不能好好敲个门？”


    季擎苍放下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目光在祈夜和月影身上扫过。


    “怎么有空回青城了？深城的事情都解决了？”


    “解决了，小事一桩。”祈夜摆了摆手，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随即，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幽怨。


    “老头，你不够意思啊！”


    “嗯？”季擎苍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我怎么就不够意思了？”


    “你还装！”祈夜猛地坐直了身体。


    “上次怎么不告诉我夏国也有星舰！”


    “我还以为整个蓝星就幽绯一个舰娘呢！”


    听到这话，季擎苍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你小子，一个舰娘还不够吗？怎么着，还想要第二个？”


    祈夜撇了撇嘴，重新靠回沙发上，嘟囔道。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你但凡透露一点，我也不至于那么惊讶。”


    “我以为……我以为你能猜到呢。”季擎苍收敛了笑意。


    “你想想，联邦国那种货色都能捣鼓出一艘星舰，我们夏国，难道会比他们差？”


    季擎苍的话，让祈夜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夏国与联邦国明争暗斗了数百年，科技实力一直不相上下。


    联邦国能造出星舰，夏国没道理造不出来。


    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行吧。”祈夜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今天来，主要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老头，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


    “过段时间，我可能……就要离开蓝星了。”


    听到这话，季擎苍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良久，季擎苍才缓缓开口，“决定了？”


    “嗯。”祈夜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幽绯已经等不及了，我也厌倦了蓝星上这些勾心斗角。”


    “外面的星空，才是属于我的战扬。”


    季擎苍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他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特供的香烟，抽出一根，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指间摩挲着。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不会拦你。”


    季擎苍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过两天，你去首都，应该不只能见到红鸾。”


    祈夜点了点头，“商鸿阳说，会安排我见几位夏国的老人。”


    “嗯。”季擎苍应了一声，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见到那几位老人，只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带你去见一位……特殊的存在。”


    “你必须和祂好好交流一次。”


    祈夜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从季擎苍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谁？”


    季擎苍凝视着祈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星核。”


    星核！


    当这两个字从季擎苍口中说出时，祈夜的心脏猛地一跳。


    对于这个赋予了机娘生命，构建了虚拟天空，甚至修复了破碎天穹的神秘存在。


    祈夜一直只闻其名，却从未真正接触过。


    “你应该……没有和星核直接交流过吧？”季擎苍问道。


    祈夜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确实想见一次星核了。


    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当面问问这位蓝星的“神明”。


    “那就对了。”季擎苍将那根未点燃的香烟放回烟盒。


    “去见祂吧，你心中的很多疑惑，或许只有祂能给你答案。”


    “而且，想要离开蓝星，进行真正的星际航行，你也必须进入祂开拓的星路。”


    祈夜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多的我也不说了。”季擎苍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祈夜。


    他略显苍老的身影，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萧索。


    “如果真的要离开蓝星的话，万事……一定要小心。”


    “谁也不知道，已经断绝了五百年的星路，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


    “宇宙的黑暗与冰冷，远超你的想象。”


    “那里，或许有比异兽更加恐怖的存在。”


    季擎苍转过身，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中，充满了担忧。


    “我只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见到你回来。”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祈夜的心头。


    他看着眼前这位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这座城市的老人，缓缓点了点头：“我保证。”


    ……


    离开指挥部，走在青城熟悉的街道上，祈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祈夜……”


    身旁的月影，忽然小声地叫了他一句。


    “嗯？”祈夜回过神，看向她。


    月影仰着小脸，湛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嗯。”祈夜伸手，揉了揉她雪白的长发，笑着说道。


    “怎么，舍不得？”


    “有点……”月影的声音很小，“有点舍不得糖葫芦……”


    “而且这里是我们遇见的地方......”


    她没有说下去，但祈夜明白她的意思。


    祈夜停下脚步，牵起她微凉的小手，柔声说道。


    “我们又不是永远离开，只是替蓝星上的人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等我们看遍了全宇宙的风景，吃遍了全宇宙的美食，我们还会回来的。”


    “到时候，我要让全宇宙都知道，我家月影，是星空中最棒的机娘。”


    听到这番话，月影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低下头，心中的不安与迷茫，被一股暖流所取代。


    是啊，只要能跟在他的身边，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走吧。”祈夜拉着她，继续向前走。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条热闹的商业街。


    祈夜轻车熟路地领着月影，拐进了一个小巷。


    巷子口，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正坐在小马扎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看到那晶莹剔透，裹着糖衣的山楂，月影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老板，来两串最大的。”


    付款后，祈夜将其中一串递给月影，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糖衣，然后满足地眯起眼睛的可爱模样，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


    “好吃吗？”


    “嗯！”月影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不要忘了你可是要成为糖葫芦大王的机娘。”祈夜叮嘱道。


    “当然啦！哪怕忘了祈夜的超大号胡萝卜我都不会忘了我的糖葫芦。”月影半开玩笑似的笑了笑，然后往祈夜身边用力靠了靠。


    看着她纯真的笑容，祈夜心中因季擎苍那番话而产生的沉重感，也消散了不少。


    直到将最后一颗山楂咽下，月影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走吧。”祈夜笑着牵起她的手，“我们的星舰，该等急了。”


    “嗯！”


    月影乖巧地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


    而在他们身后，青城的天空依旧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