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


    林凡伸出手，嘶吼着，却只抓到了一片正在消散的黑暗余烬。


    空间裂隙彻底闭合，带走了他最后的亲人，也抽走了他最后的力气。


    头顶的金箍骤然收紧，那撕裂神魂的剧痛，与剜心蚀骨的悲恸，如同两座大山，轰然相撞。


    眼前一黑，林凡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


    识海之中，一片混沌。


    林凡的神魂蜷缩着，像一缕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嘿嘿嘿嘿……”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


    六耳猕猴的身影凝聚成形，他贪婪地看着林凡那破碎的神魂，就像看到了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好机会，真是好机会……这副身体，终于是我的了！”


    他化作一道黑影，朝着林凡的神魂猛扑过去。


    “孽障，休想！”


    一声爆喝，金光乍现。


    孙悟空那同样虚弱不堪的意念体挡在了林凡身前。


    “滚开！”


    六耳猕猴面目狰狞，“你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与其让他这么痛苦地消散，倒不如成全了我！”


    孙悟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摆开了架势但，但祂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将这心魔彻底驱逐。


    如若强行驱赶，只会让林凡这本就濒临破碎的识海彻底崩塌。


    到那时，就是一损俱损的结局了……


    “顽固不化的东西！”


    六耳猕猴怒骂一声，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脸上的暴戾化作了诡异的微笑。


    “也罢，也罢。你我本是一体，斗来斗去，伤的不过都是这小子的根基。”


    他摊开手，黑色的魔气与孙悟空身上纯正的神力遥相呼应。


    “孙悟空，你看这样怎么样？不如……你我融为一体？”


    孙悟空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是疯了？俺老孙会与你这家伙融合？”


    “我可没疯。”


    六耳猕猴笑得愈发张狂，“你看看这小子，妹妹被人抓走，他现在心里除了恨，还有什么？这正是我的养料！而你，齐天大圣，被条条框框束缚，你救不了他，也救不了他妹妹！”


    他循循善诱，声音充满了魔力。


    “你我合一，既有你的神通，又有我的不择手段。想想看，那该是何等的自在，何等的强大！”


    孙悟空沉默了。


    祂能感觉到，林凡的神魂深处，那股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回妹妹的执念，正在与六耳猕猴的魔性产生共鸣。


    啧，再这样下去，这小猢狲，迟早会被那心魔吞噬。


    可恶，与其那样……


    “来吧，孙悟空！”


    六耳猕猴张开了双臂，狞笑道：“难道你还有的选吗？！”


    “哼！”


    金色的神光与黑色的魔气，在混沌的识海中，悍然相撞，彼此纠缠，最终……融为了一体。


    ……


    “林凡！林凡你醒醒！”


    江慕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抱着林凡几乎要散架的身体，绝望地摇晃着。


    李明和朱彪也围了上来，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怀中的人手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咦，林哥？”


    朱彪惊喜地喊了一声，“你没死啊？”


    林凡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里，金色的火焰依旧在燃烧，却不再是纯粹的桀骜与神圣，而是多了一些玩世不恭的邪气，和……令人心悸的轻佻。


    他眨了眨眼，慢悠悠地环顾四周。


    先是看了一眼远处正急速飞来的军部无人机，然后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紧张的李明和朱彪。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正抱着自己、满脸泪痕的江慕然身上。


    江慕然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这眼神，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林凡，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凡”忽然动了。


    他低下头，凑到江慕然的颈边，像小狗一样，轻轻嗅了一下。


    江慕然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热气从脖子根直冲头顶，整张脸“轰”的一下就红透了。


    “哎哟~”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又有些懒洋洋的腔调，从林凡口中传出，“小美人，你这身上……可真香啊。”


    “啊？！”


    江慕然如遭雷击，猛地松开手，向后跳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朱彪和李明也看呆了。


    “林……林哥？”


    朱彪揉了揉眼睛，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傻？”


    “林凡”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连串“噼啪”的脆响，他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完全不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你说什么傻话呢呆子，我好得很！从来没这么舒坦过！”


    他旁若无人地扭了扭腰，然后再次将那带着邪气的视线，投向满脸通红的江慕然。


    他一步步走过去，江慕然就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一块残破的巨石上，退无可退。


    “你……你要干嘛？”


    江慕然的声音都在抖。


    “林凡”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起了江慕然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嘿嘿，小美人，你怕什么？”


    他的动作轻浮，语气更是暧昧。


    “刚才抱着俺……抱着我的时候，胆子不是还挺大的嘛？怎么，现在就害羞了？”


    江慕然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说什么？


    俺？


    这个自称，应该是那位大圣爷的……


    可这语气，这动作，分明就是个街边的流氓地痞啊！


    “你……你到底是谁？”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是谁？”


    “林凡”挑了挑眉，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让她浑身发软。


    “我啊……”


    他拖长了语调，脸上挂着恶作剧般的笑容。


    “是你还未入洞房的男人啊～”


    “？！”


    听着林凡说着这么下流的话语，朱彪在一旁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完了完了，林哥真疯了！


    江慕然更是羞愤欲绝，她抬起手，想给他一巴掌，可手举在半空中，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那张脸，毕竟还是林凡的脸。


    “林凡”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气的模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真有意思！”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江慕然那张红透了的脸。


    李明眉头紧锁，他挡在了江慕然身前，冷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林凡”。


    “你不是林凡……”


    他用的是陈述句，“也不是那位神明大人……”


    “林凡”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戏谑。


    “嗯，用你们的话来说，你可以叫我……嗯，齐天大圣Pro Max版？”


    他们谈话的间隙，几架无人机已经悬停在了头顶，刺眼的探照灯打了下来。


    扩音器里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地面的学生请注意！我们是军部‘战狼’特种小队！请立刻停止一切行动，原地等待救援！”


    李明和朱彪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援军终于到了。


    然而，“林凡”却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铁鸟”，脸上露出一个极度危险又充满好奇的笑容。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哟，来了些新玩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