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脚踹开宿舍门，【哐当】一声巨响。


    他烦躁地将手中的【紧箍咒】丢在桌上，那金色的圆环撞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没了江慕然的净化之力，这东西他连碰都不想碰。


    搞什么？


    他来回踱步，地板被踩得咚咚作响。


    自己错哪了？为了救人，拼命修炼，这难道不对吗？


    不过是让她们别吵了，怎么就哭了？还跑了？


    林凡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女人的心思，真是海底针。


    “哟，林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跟你的江大校花继续在小树林里‘神交’了？”


    朱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调侃。


    林凡抬起头来，看见朱彪和李明走进了宿舍。


    “你们是……吵架了？”


    李明感觉到了林凡的不对劲，犹豫了一会儿，猜测道。


    林凡坐起身，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把今天在小树林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他着重描述了自己戴上【紧箍咒】时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为了触发“神交”所付出的努力。


    “……然后那几个女生就在旁边叽叽歪歪，我让她们滚，她就突然推开我，哭着跑了。”


    林凡摊开手，一脸的费解与无辜。


    宿舍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朱彪和李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一种表情。


    一种看傻子的表情。


    朱彪默默地放下手中的鸡腿，清了清嗓子。


    “林哥，我给你捋一捋啊。”


    “首先，你为了修炼，强忍着巨大痛苦，这点我们都佩服。”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江慕然是个女孩子？”


    “你把人家拉进怀里，让她承受你那乱七八糟的狂暴灵气，连句解释都没有。”


    “然后，人家被当众指着鼻子骂不要脸，你做了什么？”


    朱彪顿了顿，模仿着林凡的语气，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闭嘴吧你们！在这狗叫什么？！’”


    “……”


    林凡的表情僵住了。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朱彪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大腿，“人家女生的名声都快被你毁尽了！你这一吼，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对，我们就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你们别吵到我们’吗？”


    林凡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不对啊，这呆子这么懂的吗？！


    眼见林凡听进去了，旁边的李明紧接着补上一刀。


    “从她的角度看，你只是在利用她。”


    “一个能帮你中和痛苦、提升实力的工具。”


    “你不在乎她的感受，不在乎她的名声，甚至不在乎她的身体是否能承受住你的灵气。你唯一在乎的，就是能不能尽快触发‘神交’，好去救你的妹妹。”


    工，工具。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林凡的心里。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江慕然那张苍白、沾满泪痕的脸。


    她被自己揽在怀里时身体的僵硬。


    她听到那些污言秽语时剧烈地颤抖。


    她最后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充满了屈辱、悲伤，还有……怨恨。


    原来，她一直在忍。


    而自己，却像个瞎子，什么都没看到。


    他还记得，在女生宿舍，冥爪来袭时，她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他还记得，神魂交融时，那跨越时空的悸动与默契。


    亢金龙与齐天大圣。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共鸣，更是一种宿命的羁绊。


    可自己怎么能……怎么能把她当成一件工具？


    林凡啊林凡，你真是个畜生啊！


    他越想越懊悔，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对苏浅浅的执念，让他变得偏执、自私，甚至盲目。


    他差点就亲手推开了那个……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的女孩。


    林凡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行，我得去找她。”


    “去吧。”


    李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女孩子要的不是解释，是态度。”


    额……你个只会读书的闷骚boy，到底是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


    林凡头上落下几根黑线。


    “还有，带上这个！”


    朱彪拿起桌上的另一只鸡腿，郑重地递给他，“林哥，道歉的时候要真诚！最好带点礼物！”


    ……


    真的假的。


    林凡半信半疑地接过鸡腿，转身冲出了宿舍。


    ……


    夜色下的校园，静谧安宁。


    江慕然独自坐在未名湖边的长椅上，抱着膝盖，将头埋得很深。


    她不想回宿舍，不想面对张莉那张讥讽的脸。


    湖面倒映着破碎的月光，就像她此刻的内心。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身体却下意识地绷紧。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慕然。”


    是林凡。


    江慕然的心猛地一抽，她站起身，想走。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别走好吗。”


    林凡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心和害怕。


    江慕然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你还来干什么？”


    她没有回头，声音冰冷，“你的‘工具’今天没电了，满足不了你。”


    “对不起。”


    林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很轻，却很清晰。


    江慕然的身体僵住了。


    “我……我是混蛋。”


    他绕到她面前，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被救浅浅的念头冲昏了头，变得自私、狂躁，我没有看到你的痛苦……”


    “我只想着利用你，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我真的错了。”


    他语无伦次，却无比真诚。


    江慕然咬着嘴唇，眼眶瞬间红了。


    委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


    “你就是个混蛋！”


    她抬起手，捶打着他的胸膛，“你知不知道她们说得多难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林凡没有躲，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拉进怀里。


    “那晚的神交，我看到了大圣和亢金龙的过往……我以为那只是一段记忆，一个能让我们变强的契机。”


    “但我现在才明白，那不是。”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那是一种羁绊。是我们之间的。”


    “慕然，我……或许我之前没意识到，或许我一直很迟钝，但我……”


    “我喜欢你。”


    江慕然彻底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男人。


    “不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净化之力，也不是因为我们神明之间的关系。”林凡的语气无比坚定，“就是我，林凡，喜欢你，江慕然。”


    湖边的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看着他眼中的真挚与悔意，心中的怨恨与委屈，在这一刻，仿佛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彻底净化了。


    她体内的“亢金”神力，也随之显现，将心里的某种东西一扫而空。


    “你这个……白痴……”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


    林凡略显笨拙地轻轻拍着她的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就差最后一步了，随即从储物道具里掏出了朱彪给的那件礼物。


    “吃鸡腿吗？”


    “？”


    ……


    深渊，古神大厅。


    欢宴端坐在骸骨王座上，双目紧闭，饥渊站在他的身后，将自己身上庞大的灵气传递给他。


    一缕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从他身上蔓延而出，靠着饥渊巨量的灵气支撑，跨越空间，精准地连接到江慕然的心头。


    “行不行啊，细狗。”


    饥渊有点心痛自己的灵气。


    “别说话。”


    欢宴正在享受。


    享受着那份由他亲手催化、放大的怨恨与绝望。


    他要让江慕然彻底憎恨林凡，让这对本该有宿命羁绊的人反目成仇。


    这，才是最顶级的欢愉！


    然而，就在他品味到极致，期待着那份怨恨彻底爆发的瞬间——


    连接，啪的一声，断了。


    “嗯？”


    那股负面情绪的洪流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他极其厌恶的、纯净而温暖的气息。


    欢宴猛地睁开双眼，猩红的瞳孔中满是错愕与不解。


    他再也无法感知到那份怨恨。


    失败了？


    怎么可能！


    “啊啊啊啊——！”


    “林凡！我要杀了你啊！”


    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大厅，他一掌将身旁的骸骨扶手拍得粉碎。


    “又是你！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得……又疯了……”


    饥渊摇了摇头，无语地离开了，只剩下欢宴一个人在大厅中发出阵阵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