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振东端着一杯滚烫的普洱，指尖摩挲着温润的杯壁，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运营总监李哥像一阵风冲了进来，手里的报表因为主人的激动而上下抖动。


    “苏董！爆了！彻底爆了！”


    李哥的嗓子已经喊得有些沙哑，脸上却泛着兴奋的红光。


    “我们的平台总流量，比上个星期，翻了三倍！”


    “歌唱区的流水，仅仅两个小时，就超了过去一周的总和！”


    “马提莫的直播间人气突破三百万了！还在涨！还在涨啊！她上一次有这个数据，还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了！”


    李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他把报表拍在苏振东的办公桌上，指着上面那条几乎垂直向上的曲线。


    “我们所有的歌唱主播，全都活了！整个斗鲨的歌唱区，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苏振东缓缓放下茶杯。


    杯底与名贵的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声响不大，却让李哥瞬间冷静了些许。


    “游戏板块那边呢？”苏振东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哥的激动情绪再次被点燃。


    “苏董！龙腾完了！”


    “自从我们的《英雄联盟》上线，龙腾的游戏直播板块流量就断崖式下跌，活跃用户不到我们的四分之一！”


    “以前他们还能靠着歌唱区撑撑门面，现在……”


    李哥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现在，马提莫一个人，就把他们整个歌唱区给打穿了！”


    “我们后台监测到，就在刚才，龙腾直播的整体在线人数，跌破了五百万，这是他们三年来的最低点！”


    “而我们，我们的总在线人数，刚刚突破了一千两百万！创造了平台建立以来的历史新高！”


    “苏董，至少在这两个核心板块，龙腾已经……已经不配做我们的对手了！”


    苏振东没有说话。


    他知道，他赌赢了。


    那个叫林墨的年轻人，没有让他失望。


    他不仅掀了KK集团的桌子。


    还顺手，把一张更大，更华丽的餐桌，直接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桌上，是无人可以拒绝的饕餮盛宴。


    苏振东拿起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翻出通讯录，找到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


    “喂，爸？这么晚了，有事吗？”


    苏小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背景里还有键盘敲击和人员走动的嘈杂声。


    苏振东能想象到，游戏科学那边现在肯定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压下胸口翻腾的狂喜，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


    “小雨啊。”


    “嗯？”


    “你和林总，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苏小雨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声音有些慌乱。


    “爸，你在说什么啊……他，他是我的老板。”


    隔着电话，苏振东仿佛都能看到女儿脸红的模样。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丫头谈到林墨的时候的反应，和他年轻时谈到她母亲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你从小就好强。”


    苏振东的声音放缓，带着一丝引导。


    “想要什么东西，自己都会去争取，其实感情方面，也是一样要自己去争取的。”


    说完，不等苏小雨反应，他又立刻切换了话题。


    “你跟林总说一声。”


    苏振东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璀璨灯火，如同俯瞰自己的王国。


    他的声音，透过手机，清晰地传到了城市的另一端。


    “我们斗鲨，愿意永久性地，向游戏科学，免费开放所有流量入口。”


    电话那头的苏小雨，呼吸一滞。


    “所有？”


    “对，所有！”苏振东加重了语气，“包括开屏广告，首页黄金推荐位，所有分区的所有推荐，所有的一切！全都免费！”


    “爸，你……”苏小雨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震惊。


    这已经不是商业合作了。


    这是……供奉。


    “别问为什么。”


    苏振东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敬畏。


    “你只需要告诉他。”


    苏振东看着窗外最高那栋建筑顶上，属于KK集团的标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从今天起，他林墨，就是我们斗鲨直播的……”


    他顿了顿，吐出了那个字。


    “神。”


    ……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


    KK集团总部大楼，总裁办公室。


    马总和吴梁信，正死死地盯着面前巨大的数据监控屏幕。


    屏幕上，两条曲线，一条代表KK音乐，一条代表龙腾直播歌唱板块。


    它们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向着谷底俯冲。


    那是一条死亡曲线。


    在旁边的一块副屏上，正分屏播放着几个直播画面。


    主画面，是马提莫的直播间。


    那不断向上攀升，已经突破三百万的人气值。


    那满屏飞舞，从未停歇的火箭和礼物特效。


    那无数条刷着“这游戏太好玩了”和“这歌太好听了”的弹幕。


    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烧红的尖刀，反复地，深深地，刺入他们的心脏。


    “这就是……掀桌子？”


    吴梁信的声音干涩无比，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马总没有回答。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屏幕中那个巧笑倩兮的女主播。


    她在玩着游戏。


    她在唱着歌。


    唱着他们动用十亿资本也永远拿不到版权的歌。


    他看着那些因为一款游戏而陷入疯狂的观众。


    他想起了林墨。


    那个年轻人的脸，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得可怕。


    他终于明白了。


    那个年轻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在同一个维度上竞争。


    他没有去高价抢夺歌手。


    没有去疯狂收购渠道。


    没有去搞那些自己最擅长的，传统的商业战争。


    他只是……


    另起炉灶。


    他凭空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融合了游戏、音乐、社交、直播的娱乐模式。


    一个完美的闭环生态。


    然后，用这个全新的，他们甚至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模式，对他们这些旧时代的霸主，进行了无情的……


    降维打击。


    “不是掀桌子。”


    许久，马总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愤怒，没有了不甘，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死寂般的平静。


    他看着吴梁信那张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不是掀桌子。”


    “他是把我们，连人带桌子，一起扔进了绞肉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