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广告攻势，如同病毒般侵占了所有玩家的视野。


    弹窗、横幅、视频贴片……无孔不入。


    宣传语简单粗暴，直击人心——“上线即送全英雄！全皮肤免费体验！”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被这句口号牢牢吸住。


    服务器开放的瞬间，等待已久的玩家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入。


    “巅峰创游”那台紧急租赁来的高配服务器，在开服不到十秒钟内，状态指示灯就从绿色狂跳为刺眼的红色。


    ……


    一间略显杂乱的大学男生宿舍里，焦荣正戴着耳机，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下载进度条。


    他是一名《英雄联盟》的轻度玩家，每天打个三四把，不好不坏，不菜不C。


    技术上不去，他认了。


    可最让他憋屈的，是英雄池。


    看着别人眼花缭乱地切换着英雄，而他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心里总不是滋味。


    更别提那些动辄上百块的皮肤了，对他这个生活费掰着指头算的学生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荣儿，你真要玩那个山寨货啊？”


    身后，一个正在啃泡面的室友探过头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玩意儿一看就是垃圾，前段时间那个叫小治的主播，不都直播把它骂得狗血淋头了吗？”


    另一个正在《英雄联盟》里匹配的室友也开了口，语气里满是鄙夷。


    “就是！兄弟，别去当小白鼠啊，小心电脑中毒！”


    “据说那东西背后是KK公司，名声都臭大街了。”


    焦荣摘下一只耳机，回头看了一眼室友们。


    他当然知道这些。


    小治手撕合同的视频，他昨天还跟着刷了好几遍，看得热血沸腾。


    可……


    “试试嘛，又不要钱。”


    焦荣小声嘟囔了一句，眼睛又回到了屏幕上。


    “再说了，它送全英雄啊！全英雄！”


    他加重了语气，仿佛在说服室友，又像在说服自己。


    室友们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不再劝他。


    在他们看来，焦荣已经被那句“全英雄免费”的糖衣炮弹彻底击穿了理智。


    “叮！”


    安装完成的提示音响起。


    焦荣深吸一口气，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双击点开了那个名为《英雄之路》的图标。


    略显油腻的登录界面过后，游戏主页映入眼帘。


    焦荣没有去看那些花里胡哨的活动按钮，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了界面下方的“英雄”图鉴。


    他颤抖着手，移动鼠标，点了进去。


    下一秒，他的呼吸停滞了。


    屏幕上，三十个英雄头像，密密麻麻地铺开。


    没有一个是灰色的。


    每一个，都被金色的光芒点亮，清晰地宣告着它们的主权归属。


    “卧槽！”


    焦荣忍不住低吼出声，胸腔里涌起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还……还真是全免费！”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这也太爽了！”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犹豫简直可笑至极。


    什么山寨？什么垃圾？


    在“全英雄”这个巨大的福利面前，一切负面评价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


    ……


    与此同时，“巅峰创游”的办公室内。


    王浩宇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数据监控大屏幕上那条疯狂上扬的曲线。


    “一百八十万！”


    “两百一十万！”


    “两百五十万！”


    技术负责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每一次报数，都像一针强心剂，扎进办公室里每个人的心脏。


    王浩宇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亢奋。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悬崖边上走了三天的赌徒，终于在最后一把，押中了全部身家。


    “两百九十万……破了！破三百万了！”


    当那个“3，000，000”的数字跳出来时，整个办公室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哈哈哈哈！林墨算个屁！”


    王浩宇紧握的双拳松开，整个人向后倒在老板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的狂喜，冲刷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抓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因为颤抖，输了好几次才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马总！”


    电话接通的瞬间，王浩宇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压抑许久的委屈和一朝得胜的狂喜。


    “我们……我们成功了！”


    “在线人数！峰值！破三百万了！”


    “林墨这次……他死定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得让王浩宇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许久，马总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听不出喜怒。


    “三百万……”


    “嗯。”


    王浩宇用力地点头，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别高兴得太早。”


    马总的声音如同冰水，浇灭了王浩宇一半的热情。


    “拉人进来，只是第一步。”


    “能不能把人留住，才是关键。”


    “稳住，盯紧留存率数据，我明天要看报告。”


    “嘟……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王浩宇脸上的狂喜慢慢凝固，最后化为一丝阴狠。


    他将手机重重拍在桌上，对着周围还在欢庆的下属们低吼道。


    “干活！”


    “把所有福利活动都给我顶上去！今天晚上，谁也别想下班！”


    ……


    宿舍里，焦荣已经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新手教程。


    然而，当他按照提示，操控着那个山寨版的“盖伦”向前移动时，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


    手感很不对劲。


    角色移动起来，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冰面上，毫无重量感可言。


    每一次点击，角色都滑出去老远，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可能……是还不习惯吧。”


    焦荣在心里安慰自己。


    毕竟是新游戏，操作模式有点差异很正常。


    他耐着性子，操控角色走到一波小兵面前，按下了攻击键。


    “噗。”


    一声沉闷得像是钝刀砍棉花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个软绵绵的伤害数字，从士兵头顶悠悠地飘了出来。


    焦荣愣住了。


    这是什么鬼打击感？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用一把巨剑劈砍，而是在用一团棉花去砸一块石头。


    那种无处着力的别扭感，让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


    他强忍着烦躁，硬着头皮打完了整个新手教程。


    教程结束，一个金光闪闪的宝箱弹了出来。


    【恭喜您完成新手试炼！获得传说皮肤宝箱x1！】


    【开启宝箱，获得中单法师“暗影主宰”传说皮肤——“星界魔导”！】


    焦荣心中的不快，被这个“传说皮肤”冲淡了不少。


    “嘿，还送皮肤，可以啊。”


    他满心欢喜地领取了皮肤，立刻点下了匹配按钮。


    等待了大概半分钟，他成功进入了游戏。


    他毫不犹豫地锁定了那个名叫“暗影主宰”的英雄，并切换到了刚刚获赠的“星界魔导”皮肤。


    载入界面上，皮肤的原画看起来酷炫无比，一个身披星辰法袍的法师，手中托着一整个星系，霸气侧漏。


    焦荣的期待感被拉满了。


    游戏，正式开始。


    当他操控着自己的英雄出现在泉水里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屏幕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那所谓的“星界魔导”，模型粗糙得像是十年前的产物，棱角分明。


    身上那件本该是星辰流转的法袍，此刻就是一张模糊不清的深蓝色贴图，上面用白色颜料随意地点了几个点，就算是星星了。


    手中托着的，也不是什么星系，而是一个散发着廉价塑料光泽的蓝色光球，光效刺眼，看久了眼睛都疼。


    这玩意儿，甚至还不如默认的皮肤顺眼。


    焦荣呆呆地看着屏幕。


    他心中那份因为“全英雄免费”而涌起的狂喜，以及对“传说皮肤”的巨大期待，在这一刻，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瞬间，凉了半截。


    “这……这就是送的皮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