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渐近

作品:《误诊后睡了粘牙竹马

    颁奖典礼已经过半,现场只有天音和主持人的声音,不少艺人演员紧盯大屏幕,生怕漏听了自己的名字。


    云幕奖的含金量大家有心知肚明,不说拿到奖,能在入围名单里就已经能够心满意足。


    现在台上揭晓的是最佳电视剧奖,大屏上滚动播放入围的电视剧片段。


    作为2021年上半年引起全网讨论度最高的作品,《洛京传》理所应当地被排在最后一个,压轴。


    一位身披白袍的长者于宇宙诞生,缓慢开口,声音古老而又浑厚。


    “世有万妖,闻众生欲念而来,报善恶因果而去。”


    “斩前路迷雾,割阴阳昏晓,揭众生之轮回......”


    倏然,海面炸开,数条粗如巨树的紫黑触手破浪而出,带着腥风直拍船身。


    大屏上赫然出现宋时冕的脸。


    少年足尖一点桅杆,身形如电纵出,他手掐诀念咒,一道金光从指尖迸射而出,照亮漆黑如墨的海面。下一瞬,少年凌空脚踏碎骨,长剑出鞘,剑身上缠绕着噼啪作响的紫色电光,以血祭剑,猛然劈向那怪物,天地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雷鸣。


    画面速转。


    夜色如墨,林间瘴气翻涌。


    少年单膝跪地,青筋在额角暴起。他死死攥紧心口的衣襟,指缝间渗出乌色的血,脖侧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等少年再抬起头时,直插进地里的那把剑映出他猩红的竖瞳,他的脸颊上长出鳞片,脖子爬满符文。


    接着就是各色人物的速剪,一帧帧迅速闪过,声音被放在同一音轨上。


    “宗级捉妖师居然是下作妖孽!”


    “陆昭你好手段,用妖丹喂饱你那把邪剑,骗人族,叛妖族,天地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现在懂了吗?为何只传给你一人剥妖皮的咒法......”


    最后,宋时冕的声音从画外响起。


    “妖瞳竖狞则为恶,精血沾肤即为腐。墨血蚀骨,那我又算什么......”


    屏幕渐渐暗去,浮现出几个金色的大字:《洛京传》


    许伽宁坐在台下,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鉴于那次国旗下的发言,她猜他依旧是拽拽的,一脸暗爽的样子。


    导播将镜头先切给导演,又扫向几位主演,最后稳稳定在宋时冕身上。


    宋时冕松松靠在椅背上,看见屏幕中的自己,情绪起伏不算大,就只是略微点头朝镜头打招呼。现场光打得很足,落在他秋波流转的眸子里,像是水波,又像是碎星。


    真淡定。


    猜错了。


    主持人开始读手卡,《洛京传》毋庸置疑获了奖,导演和宋时冕等几位主演一起上台领奖发言。接下来的奖项,也频繁见到了《洛京传》的身影,美术奖、音乐奖、特效奖,差点就拿了大满贯。


    演员的奖项被放在最后,此刻主持人正读着年度最佳新人奖的过渡词,身边的男生明显比刚开始紧张得多,柔软的植绒椅被他坐出一种“如坐针毡”,厂家看到这一段估计就差哭晕在厂子里了。


    卢星洲入行时年纪不大,同学奋战高考的时候,他一边拍戏一边凌晨刷题。大大小小的角色演过很多,但还没有让人记住的角色,而以他目前的成绩,最有可能拿的就是新人奖。


    许伽宁抬手,想碰碰他的衣袖让他别紧张,但一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演技,觉得这样的行为可信度很低,于是又悻悻收回手。


    只对他说,“拿到奖的话,晚上我有话想跟你说。”


    “拿不到也想。”


    卢星洲被带走注意力,心里一个劲儿琢磨晚上她要说什么,以至于耳朵里突然钻进自己的名字,他一个激灵,条件发射下意识就想起身。


    许伽宁立马按住他,扑哧笑出来,随即又低声说道,“入围,是入围。”


    卢星洲尴尬得缩回脑袋四周打量,生怕刚才急吼吼的样子被人看了去。大屏上还在播放其他入围者的影视片段,机械天音也继续播报他们的名字。


    许伽宁吓唬他,“放心吧,几百台摄像机看着呢,你刚刚那段回去可以反复品。”


    “咱俩一个公然挑衅媒体,一个野心勃勃。”


    “姐姐,你别逗我了。”


    少年的脸像是夏日熟透的荔枝,他们坐在光都打不到的地方,台上主持人拔高悬念的尾音仍在拉长,许伽宁却像是被人灌了药,脑子里刷起各种颜色的弹幕。


    好想咬一口好想咬一口好想咬一口......


    好在主持人的声音打断她邪恶的想法,“让我们恭喜卢星洲!”


    所有镜头全都推到卢星洲的身上,舞台侧面的屏幕上也俨然出现他的脸,当事人还处在大脑空白的状态。


    许伽宁撞他的腿,“这次是真的了。”


    接着就开始播放他的影视作品合集,都是卢星洲曾经演过的角色。大到男二,小到龙套,是贫民区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的地痞流氓,也是意气风发、高举旗帜的青年革命者。


    荧幕滚完视频,就轮到卢星洲上台领奖发言。


    俊朗的男生两三步跨上台,接过礼仪小姐手上的奖状,站在立麦前。


    这是他从业以来的第一个奖。


    她当年说的没错,他想做就一定能做成。


    卢星洲的眼睛被照得明亮,他微微弯下腰,说着刚在台下组织好的获奖词。末了,他似乎还有话要说,眼神锁定在许伽宁身上,开口道。


    “最后,我想感谢一个人。谢谢你曾经告诉我,日出很美,未来很长。”


    许伽宁忽然想起,她和台上这个男孩好像不止几场对手戏这么简单。


    两年前,也就是19年。那时候她刚适应国内的工作节奏,也是那会儿吴曼开始想让她转型,就给她接了《洛京传》这部戏。


    戏份不多,分量不重,只是为了她日后转型做铺垫。


    但她真的不擅长演戏,加之剧组的人因为她的出身对她很多的是偏见,大家都把她当成关系户,不敢得罪她更不想和她交流,更没人愿意教她,吴曼也只管给她接戏,其他一律不管。


    她只能趁没戏的时候,看别人演或者拎着剧本找个地方自己练。


    那天开工得早,凌晨四点剧组就已经准备待命,许伽宁的戏份排得很后面,她化完妆就去自己对戏,结果发现自己的“秘密基地”被人霸占。


    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


    攥着手里的剧本,一个人坐那嘀哩咕噜的,手还对着空气一顿比划。


    这地方是许伽宁偶然发现的,在影视城酒楼顶楼的露台,这里是用来堆放道具的地方。露台正对着东方,在摄影机拍不到的地方,许伽宁这两天经常躲这背台词。


    “你多大了?”看在他很有品地和她看上同一块地儿的份上,许伽宁坐下同他攀谈。


    卢星洲知道她,听经纪人说是导演临时加进来的一个角色,今天他们还有一场对手戏,“刚高考完。”身边来了人,他低头把攥皱的剧本又慢慢抹平。


    许伽宁锐评道,“倚小卖小,占我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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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


    下一秒那块地像是着火了一样,男生立马弹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您的位置。”白天化妆的时候周围的人一直在聊这个空降演员,导致他见到许伽宁的第一反应就是“别惹她”。


    许伽宁一愣。


    这剧组传闻给人孩子调成什么样儿了。


    她劲儿大,扽着男生身上的古装把人又拽回地上,“我可不是卡戴珊,屁股没那么大,这地上再坐一个人也是够的。”


    “哦,好。”


    许伽宁看到他手里的剧本,他和自己看的是同一场戏。自己练没有两个人有来有回地对戏,于是她问道,“咱俩对一下戏吧。”


    对戏主要就是捋顺台词,分析说哪句话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哪怕只是在对戏,男生情绪也很充沛,把许伽宁的情绪都带进去了。


    “所以这里应该是不甘更多一点啊,我以为她的情绪是愤怒。”说着,许伽宁掏出笔在旁边做笔记。


    “她以前可是洛京一骑绝尘的舞姬,遭人陷害又被毁容,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就是等着报仇的这一刻,愤怒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一定是不甘。”


    微风吹过,吹得男生放在一边的剧本簌簌翻页。剧组开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天边泛起鱼肚白,蛰伏了整夜的太阳露出一线,不是完全的金色,而是某种介于铁锈与胭脂之间的红色。


    “太阳要出来了。”许伽宁抱着膝弯,喃喃说道。


    那抹红越来越亮,越来越烫,像要烧穿夜的痂。


    两人无言,静静坐在露台上。


    真正的太阳出来了。


    不是画册里温柔的圆,而是暴烈的、几乎带着声响的迸溅。光像融化的钢水,顺着云层倾泻而下。此刻若有人直视它,视网膜上必定会烙下恍惚的黑斑,久久不散。


    许伽宁眼睛发酸,她挪开视线,看向沉默寡言的男生,“有什么心事可以对太阳说,太阳会保密的,说不定还能开导你。”


    刺眼的阳光在卢星洲眼睛里过滤了一遍,他看着许伽宁像是被彩笔勾勒过的脸颊,把刚抚平的剧本再一次攥得皱巴巴的。


    “今天出高考成绩。”


    高考前一个月,卢星洲出演的一部电视剧上线,他在里面饰演的一个反派角色引起群愤,有些过激的网友就去人肉他,甚至找到了他的学校。他营业的微博下面也都是嘲讽,说他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小小年纪就想着去赚钱,还有的诅咒他高考肯定考不好。


    虽然他从来没有立过什么学霸人设,但有他的校友现身说法,说他的成绩很好,老师都说他上211没问题。一时之间,卢星洲的高考成绩被全网虎视眈眈。


    查分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这两天连戏都演不好。


    今天他彻夜无眠,甚至连酒店都没回,一个人呆在这里,一直到许伽宁来。


    许伽宁不知道他那些事,只当是他紧张。


    “我第一次看日出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当时就我一个人。海风吹在身上特别冷,我身上就只有件被汗浸透的练舞服,我本来都想回去了,但就在我准备起身的那一刻,太阳出来了。那瞬间,我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这一刻的太阳,只属于我一个人。哪怕我眼睛被它刺得流泪。”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稍不留神就能被清风吹散,所以卢星洲听得很认真。


    “之所以眼睛会痛,脚下有阴影,那是因为你面朝大海,直视太阳。”


    “日出很美,未来很长。”


    “你才多大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