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万鬼宗。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娇娇手中长剑燃着凤凰真火，所过之处，鬼物尽灭。


    熊林、耳聪、马正紧随其后，一路杀到深处，发现了不少妖的尸骨，这些鬼物竟是用妖的尸骨提取的妖气。


    “大胆妖女！”一个浑身缠绕黑气的鬼修拦在面前，“敢闯我万鬼宗，找死！”


    “找死的是你们。”她长剑一挥，真火化作凤凰虚影，瞬间吞噬了鬼修。


    碧离也挥舞着剑：“没想到竟有这么多同族在人族的地界身亡，还被当做进阶的工具。”


    “就是，俺们妖族被这些人族伤害的可太多了。”马正愤愤道。


    娇娇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人，能想出用妖族尸骨强化鬼修的方法，还不断地去人族勾新魂壮大此宗门，要不是她发现的早及时阻止，未来必成大患。


    万鬼宗深处有许多透明的笼子，其中关着不少人魂。


    熊林道：“老子看这些人族早就不爽了，干脆扯碎这些人魂，给我们妖族的兄弟们送上一程。”


    “慢。”娇娇拦住了熊林，“此事和他们没有关系，放了吧。”


    笼子依次打开。


    “谢谢恩人……”人魂们纷纷向她行礼，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就在这时，娇娇听见一声微弱的啜泣，她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白衣少女蜷缩其中一个笼子的角落，少女长得很美，身上有股超然脱俗的气质。


    笼子打开后，少女没有走，娇娇走进那个笼子，犹豫了一会：“你……不是人魂？你是活人？”


    少女抹了抹眼泪：“你们是……？”


    娇娇对少女伸出手：“别怕，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


    “啊……女侠姐姐。”少女低下了头，莹白腕子上的锁魂链随着抽泣轻轻晃动，“我本是生了重病来镇上投奔亲戚的，没想到被这群妖魔鬼怪抓了来，说过两天不管我就死了……到时候再拘走我的魂魄……我好害怕……”


    “姐姐……”她仰起挂着泪珠的小脸，“姐姐救救我。”


    娇娇劈开铁锁，少女颈间淡青血管在月光下像易碎的琉璃，让她想起三百年前自己救下的差点被猎人剥皮的小雪狐。


    少女顺势跌进娇娇怀里：“心月会煮茶会抚琴，求姐姐别丢下我。”


    娇娇忍不住扶了她一把：“别怕，我会保护你，带你走的，至少……把你送到镇子上，你叫心月？”


    少女捧着娇娇的手：“嗯，我叫白心月。”


    耳聪探头探脑：“这里怎么会有人……”


    娇娇捂着白心月，瞪了后面的几只妖：“她胆子小，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别吓着她。”


    耳聪一噎，自己化成的人形还好吧，不至于吓到人。


    有了白心月在，其余几只妖说话都不太方便，只得沉默地将万鬼宗打扫干净，再跟着娇娇一起，带着白心月去往最近的城镇。


    白心月从始至终都紧跟着娇娇，娇娇道：“你说你会弹琴？”


    “嗯。”白心月指了指背后背着的那把琴，“这是我祖传的琴，我本想着日后到了镇上没法子谋生，便弹琴卖艺，可没想到，遇上了这群鬼怪……”


    白心月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像是又要哭出来。


    “诶，你别哭。”娇娇道，“我们脚程快的话日出之前就能到镇上来，说点开心的吧，你这琴……有名字吗？我之前也认识弹琴很好听的人，学琴很难吗？”


    白心月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娇娇会问琴的名字：“这琴……名叫阴阳，你想学？”


    “哎，我这粗心的，哪能学这个，我就是……好奇。”娇娇想起清风，脸微微发红。


    “嗯……你说的那个弹琴好听的人，是男人？”


    “啊，是。”


    白心月的眼神闪了一闪，随即笑道：“看来姐姐有心上人了，姐姐跟那男人表明心意了吗？有在一起吗？”


    娇娇急忙捂住白心月的嘴巴，慌乱地看向后面跟着的几个妖，发现他们怕惊扰白心月，都离得很远，便松了口气：“心月妹妹可别乱说，我与他……差别太大，应该是不可能的。”


    白心月唔唔地眨了眨眼，指指娇娇蒙着自己嘴巴的手。


    “抱歉啊心月。”娇娇收回了手。


    “没事姐姐，我的意思是，姐姐救了我的命，倘若有心上人了，有什么烦恼或者困难，心月一定鼎力相助。”


    娇娇低声道：“没有没有，暂时没有。”


    “嗯，姐姐就当我是自家姐妹，莫要见外。”白心月捏了捏娇娇的手，笑眯眯道。


    万鬼宗已除，娇娇便让其余几只妖先回了妖界，自己准备带着白心月在镇上客栈住几日，待到看到白心月能正常生活了再回去。


    这天，娇娇正陪着白心月在镇上闲逛，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清风道君。


    娇娇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不自觉地朝着清风道君迈了几步。


    白心月察觉到娇娇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清风道君径直向娇娇走来，娇娇一下子神色慌乱起来。


    清风道君身后剑侍的目光在白心月身上停留了几息。


    “娇娇。”清风道君逆着光笑眯眯地走近了娇娇，“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嗯……好巧。”


    “不巧，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清风道君道，“娇娇，借一步说话可好？你身边的这位……就由我的剑侍暂时照看，我有重要的话要同你说。”


    “这……”娇娇看了眼白心月。


    “我没事，姐姐去吧。”白心月温柔地笑了笑。


    剑侍对白心月道：“姑娘，这边请。”


    清风带着娇娇来到了一间茶楼二楼，日光透过窗棂照在茶碗漂浮的茶叶上，他缓缓说道：“我现在是作为昆仑掌门与妖族女皇的你谈一件事。”


    娇娇除了学剑时，很少见到清风如此正经的模样，她拢了拢手：“你说。”


    “感谢你在万鬼宗还未壮大之前，出手清理了我们修真界一直没有办法的宗门，我为人族万代计，希望能永远关闭封印妖族和人族两界通道。”


    “什么……”娇娇一愣，清风专程来见自己竟然是要切断人族和妖族的联系，那她……以后岂不是……


    清风道君清冽的眸子看着娇娇：“万鬼宗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妖族和人族若是像如今这样长期共处下去，迟早会互相伤害，更严重一点则会引起大战，所以关闭两界通道，对两族是一件大好事。”


    娇娇喝了两口茶，久久没有说话。


    她双手捧着茶碗放到了桌上，深吸一口气：“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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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你是因为喜欢我，还是为了利用我。”


    清风沉默了片刻：“我想让你开心，我想你我之间，有一段回忆。”


    娇娇不再说话。


    清风道：“我教你功法，你送我翎羽，这是一场交易。”


    娇娇道：“我的翎羽是不是在你们人族手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用处？”


    “是。你的翎羽，可以阻止妖族再次进入人族地界，如果你今日不答应关闭两界通道，我也可以用翎羽单方面关闭，这样日积月累，再加上人族修士的围剿，人间不会再有妖族出现。”


    娇娇抬起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她打翻了茶碗，拂袖而去。


    不多时，清风身后，剑侍走过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个姑娘呢？”清风扶起娇娇打翻的茶碗，沉声道。


    “那个姑娘很奇怪，没一会儿就不要我跟着了，说喜欢自己一个人。”剑侍提起白心月，皱起眉头，“掌门，而且我总觉得那个姑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除了妖族女皇，其他的人暂时不重要。”


    “掌门，我在外听到您和她的谈话了，您就这么跟她明说了？她要是不答应怎么办？那我们之前设计的让她发现关于万鬼宗的事……还有那助妖发情的熏香岂不是都白费了？”


    清风摇摇头：“不，她会答应的。”


    “掌门您就这么笃定吗？”


    “嗯，因为她本性纯良，会发现人妖是无法共存的，种族之间的距离永远不可以跨越。”清风转了转茶碗，“到时她会发现，我是对的。”


    “掌门大义。”


    “为了人族，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包括他自己的感情。


    娇娇跌跌撞撞地回了客栈。


    白心月在房间内等她，娇娇一头扎进了白心月怀里哭泣。


    白心月印象中，从来没有女孩子这样抱着她哭，一时之间竟有些怔忪。


    她感觉到胸前这个体温暖暖的妖族，泪水逐渐浸湿了她的衣襟，她抚了抚娇娇的发梢，柔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呜呜……我就是心里难受……心月，你让我哭一会就好……”娇娇哭得断断续续，言语间一抽一抽的。


    “好。”白心月手一挥，将房间的门关上，“姐姐哭吧，心月在这里陪着你。”


    “呜呜呜呜……”


    白心月没想到娇娇浑浑噩噩的，竟然抽泣了三日，白心月只好拿出一些手段让娇娇睡觉，耳边才清净一点。


    可就算娇娇睡着了，她还在呢喃着什么清风道君，什么骗子，什么妖界和人界隔断……


    这下，白心月随便推断了一下，便猜出了前因后果。


    白心月盯着房间内摇晃的烛火思考了一阵，发现这简直是对她来说最好的机会。


    她苦心经营的万鬼宗被娇娇毁了，自己融合妖族和人族捏肉身的计划也宣告失败，自己这具身体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白心月捂着自己的脸，自己迟早会变成之前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若是两界切断交往，她以后再也得不到妖族的妖力了。


    既然如此，她将目光投向了床上说着梦话的娇娇。


    看来她当初决定跟着这只傻妖是对的……她给自己指明了一条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