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卿从来没有在黎念面前破防过。


    这些年，他或是冷淡，或是伏低做小，不过是不想失去她这个好妹妹。


    只是，黎念不理解，当时她年少不懂事对着自己哥哥表白，他教育了自己之后，双方已经心照不宣地和解了。


    但她是因为心中清楚二人不是亲兄妹，当时才会这样坚定地越界。


    可黎卿呢？


    他是什么都不知情的呀。


    后来他一直坚定着二人是单纯的兄妹情，后续和她相处也开始注意分寸和距离，几乎不再和她有亲密无间的举动。


    现在他把她的校服留下来，让她不要丢掉她的感情，是什么意思？


    大舅哥吃妹夫的醋了？


    还是……反悔了？


    有点意思。


    黎念弯了弯唇，装作不解地回复他。【哥哥，你在说什么，我不理解。】


    黎卿捧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颤，只是垂眸回复她：【你就当，哥哥舍不得你把旧校服扔掉。你看，你以前的书本、活动的礼服，不都是哥哥保管着吗？】


    【这样啊……】她大发慈悲般回复：【好吧。】


    黎卿收到肯定的回复，终于松了口气。


    他正要收拾心情回到工作上，黎念的电话打了过来。


    黎卿愣了愣，接通电话。


    “哥哥……”


    “嗯，怎么了？”


    “我想去鹿城一趟。”


    黎卿皱眉：“马上过年了，还要出远门？”


    “嗯。”


    “一个人吗？哥哥陪你……”


    “不用了，我约了大学同学。”黎念打断了他的话：“马上毕业了，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所以约了个简单的毕业旅行。”


    “那……要去多久？”


    “可能十几天吧，还不确定。”


    黎卿呼吸一顿：“这么久？”


    黎念的声音清脆愉悦：“嗯，所以，我应该不回老宅过年了。”


    黎卿站起身，躺到了沙发上，闭上眼。“念念，你就算不去毕业旅行，也可以不回老宅过年。”所以……不用离开那么久。


    “是吗？”黎念轻笑了一声，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那爸妈会生气的。”


    黎卿心头一酸：“你不用担心他们会生气……”


    “要担心的。”黎念的语气淡淡，“哥哥，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招他们喜欢。”


    其实黎念自己清楚的很，之所以不招他们喜欢，那自然是因为，她压根不是他们亲生的呀。


    她的人生相当精彩：小小年纪就被拐卖；没多久，拐卖家庭却因犯罪入刑，她被救出来之后找不到原生家庭，又被送到福利院。没几个月，就因为长相可爱甜美，人又乖巧懂事而被领养。


    再然后，领养家庭半破产，出逃国外，临行前不想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所以托付给了隔壁好心的黎母，黎母正好想要个女儿，就接了过来，亲自抚养了黎念长大。


    两家也算是相熟又有渊源，连姓氏都相同，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好几年。


    而黎卿，小小年纪就被爷爷带着培养，一直住在老宅，连自己亲生父母都没见过几面。


    所以初次回家的时候，见到她这个小肉团子，当然是震惊的。


    黎父黎母从来没有告诉过黎卿，她和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这么多年，黎卿一直觉得自己是他的亲妹妹。


    其实……要不是黎母抓住她偷藏哥哥收到的情书，黎家应该还不至于这般讨厌她。黎母这些年对她，也几乎是劳心劳力。


    但黎念也能够理解，在黎父黎母眼中，她可不就是一只妄想攀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自家的儿子配什么姑娘不好？配她一个没根没底、连家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乞丐小孩？不可能，黎家当然不会允许。


    所以，黎念必须是黎卿的亲妹妹。


    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口。


    她做女儿可以，做儿媳妇，绝对不行！


    黎念听电话里哥哥的呼吸粗重，哄道：“放心，哥哥，我会很快回家的。只是这回，正好有导师的几个案例在鹿城，我也想顺路过去拜访一下。”


    她是学犯罪心理学的，凭借着学术论文和竞赛，已经基本确定保研名额。而鹿城这几个案例都是导师曾经跟过的，后来他们出狱之后，社会表现良好，导师就帮她约了，让她做几个简单的访谈。


    黎卿喉头梗滞，他本来想说，自己会去和父母提，让他们一视同仁地爱她，转而又想，黎念未必需要这些。被自己的父母不信任，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但他可以弥补，可以给她全部的爱。


    只是现在黎念都说了，她出游到鹿城，一部分还是学校任务，这是他没有权利干涉的。


    只能垂死挣扎般：“案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黎念笑：“不会的，他们都已经改过自新了。而且会有专业人员陪同，我不会有危险的。”


    黎卿再也没有了阻止的理由：“……好。”


    黎念走后，冯修诚的事业倒是出乎意料地顺畅，几个大单都不费吹灰之力谈了下来。黎卿也正式放权，把手头的股份都全部交接给了他，自己完全甩了手，退出了领导层结构。


    冯修诚喜不自胜，虽然这个公司目前规模不大，对于黎卿来说，也不过就是洒洒水，但却是他一大心血。


    黎卿现在这样信任自己，他只能不遗余力讨好他。


    他试图对黎卿释放善意和亲昵，每天回家都亲自下厨，又买花又送礼地感谢黎卿。


    奈何黎卿并不接招，不仅整日加班，连回家的次数都少了。


    要不是黎卿千方百计回绝女人的追求，冯修诚都要以为他真的是个不可能撬得动的直男了。


    今天黎卿又不回来，冯修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只觉得烦躁的很。


    手里的电话拨通，他急促道：“过来给我……”话还没说完，那头直接把他挂断了。


    冯修诚瞪大了眼睛再拨，那头直接把他拉黑了。


    嘿，这个薛惠，真是要翻天了！


    他又随便在列表里点了几个头像，约好之后才长舒一口气，爽快了起来。


    没多久后，别墅门被敲醒，冯修诚开门放人进来。


    来的一共有三个男人，一个个画着精致的妆，眉飞色舞的。


    “哇，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嘛？”


    他们摸着真皮沙发，端详着那些动辄上百万的古董，爱不释手。


    “把你们的脏手拿下来！”冯修诚面带不满：“我大哥的东西不要乱碰！”


    一个锁骨上纹着蝴蝶的男人暧昧地歪过来，窝进他的怀里：“呦，这是还没对大舅哥死心呢？”


    他的手指划过冯修诚的下巴：“都告诉你了，他一眼看起来就不像是gay。”


    冯修诚捏住他的手指：“不可能。不是同性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个交往的女性都没有？”


    “说不定就只是没带回来而已，有钱人，露水姻缘很正常。”


    “不会的。”冯修诚替他辩解道：“他甚至从来不在外面过夜！”


    “这有什么的？”一边另一个男人也道：“无性恋呗。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种马似的。”


    “再说了，他就算是gay，看起来也和你撞号了。”眼角贴着碎片的男人超冯修诚眨了眨眼：“你肯做下面的？”


    “他最近都不回家，我想摸他两下，试探一下都不行。”冯修诚恼的不行：“不管了！你们都给我过来，先做了再说！”


    三个男人嗤笑了一下：“玩四人啊？还是在他家里……你也不怕被黎卿发现……”


    “最近黎念不在家，他心不在焉的，整天加班，不会发现的！”


    被他按在身下的男人诡异地一顿，拉住他的手：“你说……他会不会是喜欢黎念？”


    空气诡异地凝滞。随后大家都默契地笑出声：“胡说什么呢！那是人家妹妹！”


    “搞骨科也太疯狂了。”


    “而且黎念不都和咱们daddy结婚了？他又没机会……”


    冯修诚却当真认真思考了起来。


    他越想越是震惊，联想到平时黎卿对黎念的态度，他突然软了下去。


    也许……他真的……是异性恋。甚至很可能如他们所说……


    喜欢黎念……


    所以不结婚……所以黎念结婚了，还得搬来和他一起住……


    这太疯狂了……他们到了什么地步了？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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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被威胁的吗？


    冯修诚觉得恶寒不已，甚至头一回，作为丈夫，心疼起自己的妻子。


    身下的男人见他脱了裤子迟迟不动，扭了腰催他：“喂，我们大晚上打车来，不是为了陪你聊天的。干活啊？！”


    “就是，要不是看你给钱又技巧好，我们才不来呢。”


    冯修诚眼底一片阴沉，闷着头硬来了一通。


    终于等到自己泄了火，几人也都满意了，他抬手从钱包里拿了些现金。“就这些。”


    “这么少？！”


    “你也太抠门了！转账不会吗？什么年头了还给现金。”


    “转账不安全，会被黎念发现。”冯修诚点了根烟：“就这样，爱要要，不要拉倒。平日里也没少给你们送礼物，不要得寸进尺。”


    几人见分不到好处，只好算了。


    半夜的时候，冯修诚辗转反侧。他搞不清楚，自己突如其来的在意，是在在意黎念，还是在意黎卿。


    犹豫了没多久，他就突兀地给黎念打了个电话过去。


    黎念当然没有接。她从不给他面子。


    冯修诚悻悻地翻遍两人的朋友圈，试图找出他们不伦的证据，却一无所获。


    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就这样睡下了。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冯修诚估摸着黎念起床了，这才又在微信问候了几句，又说大哥这几天状况不太好，打通了这个电话。


    听黎念那边的声音应该是刚下高铁，行李箱的滚轮声尤其刺耳。


    边上有女孩的说笑声，她应该是真的去毕业旅行了。


    “究竟什么事？”黎念的声音不算耐烦，嗓音里还带了些沙哑。


    “那个……就是问一下，你到鹿城了吗？鹿城应该没河城那么冷，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冯修诚面对她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就低声下气。


    “刚到。你有话说话。”


    “大哥这几天加班很多，每天有时候饭都不吃，你多关照关照他。”


    黎念冷笑一声：“你倒是关心他，你怎么自己不说。”


    冯修诚讪讪：“说了，这不是……大哥也不听我的嘛。”


    “嗤，那还要多谢你这样体贴，特地通知我。”


    冯修诚被她笑得直接出了冷汗：“那……那可不？毕竟是大哥。”


    黎念的声音瞬间压低，听起来失真到有些令人畏惧：“是吗？你真把他当大哥？”


    冯修诚被她的反问吓了一跳。


    她不至于发现什么吧？他的性取向应该不会暴露吧？


    他藏的很好，难得约的几次，都是趁人不在的时候……没有花销记录，没有异常外宿……不会被发现的。


    再说，他对黎卿的外貌虽然喜欢和欣赏，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情欲的样子。


    黎念应该还不至于敏锐到这个地步。


    他安抚好自己，回着电话：“当然是大哥！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你自己清楚。”黎念留下这样一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冯修诚战战兢兢地等，结果当天下午的时候，黎卿果然准点下班了。


    只是他阴沉着脸，脸色并不好看，一看就是被威逼回来的。


    冯修诚心头一跳，觉得自己猜测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别人怎么劝都不理，黎念一说，他就听，能不是喜欢是什么？


    他僵笑着脸给黎卿打招呼：“大……大哥，你怎么回家了？”


    黎卿瞥了他一眼，这一眼看的冯修诚恨不得跪下。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总攻，在外面的名声也不算小，现在见了黎卿，却仿佛只有跪下的份。


    “冯修诚，黎念不回家，你给我管好你自己。”黎卿凑了过来，手掌按在他两边，两人的距离火速拉进。


    冯修诚只能看到对方毫无瑕疵，清俊到艳丽的脸。


    黎卿真的……长得太好看了。要是能压在身下……


    冯修诚咬了咬牙，努力忽视自己快跳出来的心脏。


    黎卿接下去的话，却让他迅速萎了。


    “你别以为，一点小聪明伎俩，能翻起天来。黎念十几天都不会在家，我要动你，有的是手段。”


    “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