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人邀请一起过夜，黎念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能正常和男人欢爱吗？”


    薛惠心口又是一疼：“对不起……”


    黎念放缓了声音，再次强调：“经历了那种事情，我早就不能接受正常的夫妻生活了。”


    “我……我可以帮你。”薛惠抿了抿唇，豁出去一般道：“我技巧很好……而且还有一种方式，不会伤害到你。”


    黎念眼中亮了亮，声音却带了些遗憾：“你懂的……还挺多的。但很可惜……我不是冯修诚。”


    薛惠脸色一白。


    她不会知道自己和冯修诚的关系了吧？


    那她得多恶心自己啊？


    还好，黎念只是说：“我不会在婚姻内出轨的。”


    听她这样说，薛惠自是为她不平，冯修诚可没她这么老实。


    除了他之外，婚后他也不止爬了一个人的床。


    有男有女，来者不拒。


    薛惠甚至想，直接把冯修诚那些事情抖落出来。


    但他又难免自私地想给自己留一些余地。


    好像只要冯修诚和自己的关系不被戳穿，他就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地追求黎念。


    是的，薛惠想的很清楚，他想要追求黎念。


    说他不自量力也好，说他痴人说梦也罢。


    总之，他本来也就什么都没有，试一试又有什么所谓呢？


    冯修诚那么烂一个人，对她那么不好。若是他同她在一起，一定舍不得她吃那么多苦。


    他可以为了她，放下所有男人的尊严。他也不要黎氏的什么家产。


    所以听到黎念的话留了话口，薛惠眼中又带了些希望：“我可以……等到你们离婚的……我已经从明珠悦场离职了，我以后再不会做那种职业。”


    “这样啊……那恭喜你，脱离苦海，找到自我了。”黎念眼睛弯了弯，看起来是真的为他高兴：“希望你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她没有承诺他帮他安排工作，但这些话听起来，却比冯修诚要送他进公司的话，还要动听。


    他连连点头：“嗯，我会加油的。”


    “不早了，你休息吧。”黎念再次挪动脚步告辞。


    薛惠这次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没有再留她，只是可怜巴巴地扒着门，送她离开。


    黎念从客房出来，重新回到自己放睡裙的椅子边上，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消失无踪了。


    她蹙着眉头找了一阵，最后却还是没能找到。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回到楼上衣帽间去，重新找一件。


    “在找什么？”


    楼梯转角处，一道低哑的男声骤然出现。


    黎念吓了一跳，堪堪后退。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揽住，防止她往后仰倒。


    “你在心虚什么？”黎卿将她上下打量，眼中晦暗不明。


    “我……我没有。”她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了，黎卿还没睡。


    他折腾了一宿了，又因为过敏难受，本该早就歇下的。


    “你在找这个？”他举起手中的布料，意味深长地看向黎念。


    “啊……原来在这里。我还以为……”看到睡衣在哥哥手里，黎念松了口气。


    “你以为什么？”黎卿揽着人，走到边上，呼吸埋在她颈侧，嗅着她身上有没有别人的味道：“你以为……它被别人拿走了？”


    黎念耳根一热：“我没有……我怎么会这样想……而且家里又没有别人，也许只是我乱丢找不着了而已。”


    “是吗？”黎卿咬牙低笑了一声。


    没别人？亏她说得出口。


    “那你刚刚在哪里？”他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逃跑回避：“刚刚分明和我说过晚安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楼下？才刚刚吃过宵夜，你又进厨房做什么？”


    黎念眼睛闪了闪：“就……倒点水喝。”


    “倒水这么久都不上来？！”黎卿打开手机屏幕给她看，表情平静却又看起来风雨欲来：“你倒水，用了半个小时。”


    黎念先是心虚，反应过来后又愤懑不已：“你监视我？！”


    “没有。”黎卿的表情淡淡：“我总要把你内衣给你，被外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他说的也有道理，但到底是二十一世纪了，不过是一条睡裙而已，被外人看见其实也没什么的。


    “死封建。”黎念骂他。


    黎卿低笑一声，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沙哑：“是我封建。我一想到，你在楼下待了这么久，忍不住就会猜，你是不是去了那个薛惠的房间，是不是会和他发生什么。”


    “啪”的一巴掌，砸在了黎卿的脸上。


    黎念骤然红了眼眶，瞪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见她哭，黎卿当下就清醒了过来。他手足无措地要揽她回来，被她强硬地推开。


    “念念……哥哥错了……”也顾不得脸上那突兀的一巴掌，黎卿开始笨拙地道歉，“是哥哥误会了，对不起……”


    这样一贯高高在上的人，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地同她道歉。


    黎念的视线落在他微微弯曲、曲线完美的腰身上。


    “我知道了。”她从黎卿手中拿回自己的睡裙，擦了眼角坠落的眼泪，淡淡开口道：“我回房了。”


    黎卿没想着这样放她回房。


    她气没消，这样由着她回去了，两人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冯修诚睡了。”黎念转身的瞬间，他突然开口。


    黎念皱眉回头，看起来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黎卿深吸一口气：“你还没洗澡，现在回去，会吵醒他的。”


    黎念冷笑一声：“他是什么金贵又了不得的人？我吵他不得？”


    “我的意思是……你去我房间洗吧。”


    黎念回头看他，发现他此时低垂着头，正在瞧着自己。深沉的眸色，似乎在暗示某种不寻常的讯息。


    “不用了。”黎念淡淡拒绝。


    两人视线交汇，都不走，却也不再说话。他们知道互相都在赌着气，但谁都不肯妥协。


    不知道这样沉默了多久，最后，还是黎卿叹了口气：“算了。”


    “行吧。”黎念几乎同时，也出了声。


    两人互相一愣，随后又如出一辙地弯了弯眼睛。


    黎卿的声音几乎压不住笑意：“我去把你的浴巾拿过来，你先去我房间。”


    黎念点了点头，乖乖顺着他的意去了。


    推开门，房间大开着灯，预示着主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睡过。


    她在薛惠房间的时候，他全程知道吗？


    一直……看着她进去，又看着她出来的吗？


    那要是她不出来……他会一直等吗？


    要是她和薛惠真的发生什么，他会怎么做呢？会生气，会破防，会歇斯底里吗？


    黎念不知道。


    她轻轻在他床边坐下，然后弯下腰，嗅着他被单上好闻的气息。


    黎卿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眼神温柔，随后调侃道：“背着我，在干什么坏事？”


    黎念一点被抓包的自觉都没有：“你的被子是什么奢侈品吗？我闻闻，不行？”


    “味道不都一样？”黎卿把浴巾带到浴室，然后把浴室灯打开，“家里的洗衣液不是都这个味道？你的被子和我的被子没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黎念脸上的笑意减淡：“我的被子上，有冯修诚的味道啊。”


    黎卿不语了。


    两人的气氛再次古怪了起来。


    黎念适时起身，“我去洗澡。”


    黎卿艰难地“嗯”了一声。


    一时间，屋内除了水声，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黎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刚刚抚摸过的被单，然后低下头去，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去闻。


    可他分辨不清自己的味道，只能作罢。


    “哥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突然停了下来。


    黎卿听见她叫自己，不由得喉头一哽：“怎么了？”


    “我……”黎念用大大的浴巾包住自己的身体，有些为难地对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红彤彤的脸。


    她说不出口。


    她把内裤忘了。


    要么现在就这样裹着浴巾出去……要么，就让哥哥给她找来。


    两个选择，怎么选，都不算什么好选择。


    见黎念不再出声，黎卿站了起来，走到了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念念，怎么了？说话。”


    “哥哥……”黎念只好硬着头皮出声：“我……我内裤没拿。”


    黎卿的脸“噌”地一下红了。那两个字过到他的脑中，都像是了不得度数的烈酒一般，熏的他微微醺然。


    顿了顿，他支支吾吾问：“那……那哥哥帮你去拿？”


    “嗯。”浴室里的黎念闷闷回答。


    “在……哪里？”走到了房门口，黎卿咬了咬唇，又回过头来问她。


    “房间里有旧的……衣帽间里有洗过的新的。”


    现在这个点 ，他跑去黎念和冯修诚的房间去拿她的内裤，怎么想怎么怪。


    黎卿只能去衣帽间。


    她的衣服很多，好在陈姨分门别类做的很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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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很容易。


    黎卿手里捧着那件薄薄的东西，根本不敢低头看，闷头就回了房间。


    敲了敲浴室门，里头伸出来一只白皙的小手。


    黎卿忙不迭把东西递了过去。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黎念穿好睡裙，理好肩带，确认自己足够得体之后，才慢吞吞推开了浴室门。


    她手里捧着她的旧衣物，把盘着的头发拆下来，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哥哥，太晚了，我先回去睡了。”


    黎卿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然后道：“太晚了……你就在我房间睡吧。”


    黎念睁大了眼睛。


    黎卿喉结滚了滚：“我睡边上沙发，你睡床。”


    黎念的表情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


    “要不然你要去哪里？”黎卿问她，一本正经的表情下，看起来风雨欲来。


    “能去哪里？我回房间啊。”刚洗完澡，黎念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泛着光。


    黎卿别过头，没有看她。


    但脑子清楚地知道，她用的是他的沐浴露，身上全是他熟悉的气味。


    “冯修诚明天工作量很大，你别吵到他。”


    “我吵他做什么？我睡相好的不能再好了。”黎念走到他面前，瞪他：“从头到尾，你都在关心冯修诚。到底他是你妹妹，还是我是你妹妹？”


    黎卿忍不住刮了刮她红通通的鼻头，失笑：“说什么胡话呢？”


    黎念后退一步，远离了他的手指，严肃指责他：“哥哥，你不要这样。”


    黎卿一愣，随后表情冷了下来。“以前也一直这样，你没有说过不要。”


    他努力抑制自己的心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把楼下那个不速之客当回事。


    但……理智是一回事，失控也是一回事。


    有了一个冯修诚，他不能再接受另一个了。


    他的心眼只有那么小。


    不能再听到一句黎念口中的“喜欢”了。


    冯修诚来了之后，虽然生活有所改变，但一切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现在黎念不让他碰了。


    思来想去，一切的变量只能是楼下那个男人。


    他来了，黎念才对自己疏远的。


    只能是他。


    刚刚黎念还在他房间待了那么久……虽然看她的样子，和他应该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但……谁知道以后呢？


    黎卿畏惧失去，畏惧一切他把控不住的存在。


    他温柔开口，声音不容置疑：“念念，你就听哥哥的话，在哥哥这里睡。”


    他把人往床边推去。


    黎念只好被迫顺着他的动作坐下。


    “你不是喜欢哥哥被子上的味道吗？”他循循善诱，“你留下，以后想闻了，随时可以来。”


    黎念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


    “黎卿，你究竟什么意思？”


    她又叫自己黎卿了。


    黎卿心头一跳：“我没什么意思。”


    看他这样，黎念突然笑了。


    她将拖鞋踢掉，双腿摆到了他的床上，随意地盘了起来，就这样仰头看他。


    黎卿被她看的有些腿骨发颤。


    “坐。”黎念拍了拍床边。


    “不了……我去沙发……”


    黎念又是一笑：“哥哥……你在怕我？”


    “你怕我什么呀，我能对你做什么吗？”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是你自己要我睡在你这里的。”


    黎卿喉中艰涩：“嗯。”


    “你的被子，都没洗过，就让我睡了。”她道：“你也真好意思。”


    “我……”他眼神有些飘忽：“我帮你换……”


    “算了。”黎念抬手制止他，一副体贴的模样：“太晚了，换来换去，我们还睡不睡了？”


    “那……那我去熄灯。”


    黎念点头，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啪”地一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黎念埋入有着他味道的被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黎卿敏锐地察觉，问道：“怎么了？”


    “哥哥……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还睡在一起的时候。”


    黎卿缩在沙发上的身躯微微一动，手指蜷在了一起：“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子。”


    “嗯。”黎念笑道：“长大了就不能睡一起了。”


    黎卿有心让自己睡去，但无奈，她的嗓音在他耳中实在敏感。


    不知道隔了多久，他听到了她再次开口呢喃：


    “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