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觉得自己脸挺大的，又厚又大，她刹那就认为那就是许清鹤的幻境，确实也是够自恋的了。


    不过事实又是如此，又令她有些懵逼。


    她走到小许清鹤面前，他看不到她，眼里还深深泛着恨意，发狠似的瞪着那边，可仔细一看，又能看到藏在最里面的无助，绝望。


    江辞蹲下来，想告诉他她死不了，但是许清鹤是听不到的，想摸摸他脑袋安慰一下，可是手直接就穿过他的身体。


    就…挺无语的。


    许清鹤的幻境她为什么进来了啊！！搞的她看见小时候的许清鹤哭的死去活来怪难受的。


    似乎印证她心里所想，周围行动的人突然动作定格，一道雄厚的男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带着疑惑。


    “咦？这怎么多了一个人。”


    江辞面无表情：大哥，你自己的幻境你不知道吗？！


    面前的许清鹤也发现了周围定格的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是看他神色，应该是没听到那道声音。


    知道自己要被踢出去了，江辞赶忙上手摸上小许清鹤的脑袋，虽然摸不到：“千万不要难过！我们还会再见哒。”


    许清鹤脸部一僵，似乎感受到似的直直看向江辞的方向，视线刚好交汇。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下正摸着的男孩顿时碎成万千碎片，惊得江辞一句国粹：“卧槽！”


    再猛的一回头，发现整个场景都碎成了碎片，又糅合成一片，直至整个空间变成一片雪白。


    江辞站起身，一望无际的白，仍是人家的幻境内，只是单独开辟的空间罢了。


    那道男声重新从四面八方响起：“不好意思哈，我现在把你送回去。”


    “？”不是，你还怪有礼貌的，不过送回去是送去哪？


    不过很快江辞就知道了，原来是送她回专门给她设下的幻境。


    江辞向天翻了个白眼，走了一遭，还得再来一遭，也不嫌麻烦这人，搞这么敬业做哪样啊！


    雪白的场景逐渐褪去，化成一阵热闹的街道，两边小摊支起，不少商铺都在营业。


    江辞打量了一下周围人来人往的人群，发现他们都是毫无灵力的凡人。


    这是在凡人界？


    远处一个穿着破旧的小女孩跌跌撞撞抱着东西跑过来，她面色蜡黄，唇色略白，整个人都瘦瘦小小的，江辞定睛一看，发现她小心翼翼护着的，只是一碗清汤寡水的米粥。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啪嗒”一声，瓷碗摔落在地，里面装的稀粥顿时四溅出来。


    一男子推搡着一个略有些脏兮兮的小女孩，一脸不耐烦，嘴里骂骂咧咧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敢跟爷抢粥？？不想活了？！”


    那小女孩…偶不，那是原身的小时候，江辞看着与自己极为相像的脸，不敢相信原身小时候竟然也这么穷吗？！


    小江辞被推搡倒地，小小的脸蛋上沾染着不知名的灰点，她眼睛挣的大大的，视线紧紧跟着倒地的瓷碗，可惜里面的稀粥并没有如她所愿，瓷碗四分五裂，里面的食物四溅，只剩斑斑点点的小米粒粘在破碎的瓷碗边角。


    耳边男子依旧在骂骂咧咧，街边逐渐有人注意到，围了过来。


    小江辞抿了抿唇，忽的转过头怒瞪着他，脆生生的喊道：“我没抢你的粥！这个是前面一户好人家施粥我去要的！我没抢你的！”


    男子一听女孩众目睽睽下还敢顶撞他，顿时觉得脸面扫地，脸上青红交加，用力踹了倒地的小江辞一脚，恶狠狠道：“我管你抢没抢，那块地是我的地盘，就算有人施粥那也是我的！不想死就赶紧滚，趁老子今天心情好，不然我弄死你！”


    周围人越来越多，指着江辞与男子不知说着什么，大多数人指责男人的凶恶，却始终不敢为倒地被踹了一脚的女孩出头。


    小江辞匍匐在地上，大腿处被踹的生疼，她紧紧咬着牙，最疼的那一刻她也忍着没叫出声，她知道，没人会帮她，她也打不过那个男子，只是可惜了被撒了一地的粥…那本是给娘亲的。


    周围人渐渐散去，男子见江辞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还以为踹出什么事了，心里一慌也赶紧跑开了。


    江辞倒是想帮她一把，但是她依旧是旁观者的身份，碰不到人，不知道制造幻境的人在搞什么鬼。


    这是一条小街道，她就静静的趴在街边，人来人往，有人投来怜悯的眼神，也有人投来晦气的神色。


    待到大腿没这么疼之后，小江辞爬坐起来，太阳正当，黄橙橙的阳光普撒在阴暗的小角落。


    “你还好吗？起来吧。”


    一只修长的手掌赫然出现在小江辞眼前，手指纤细白皙，不染一尘。


    哦豁？那不是泠雪吗？！江辞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幕，原身与她师尊的缘分竟然是这样开始的！


    说来也怪，可能是原身执念作祟，她脑子里属于原身的记忆只限于修仙界，甚至也是不齐全的，是以她对原身以前的生活并不知晓，只隐隐从别人嘴里听说，原身出身凡人界，再多也没有了。


    小江辞愣愣的抬起小脸，入目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青年，青年眉目温和，眼里没有怜悯，亦没有嫌恶，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温和笑意。


    他身穿的白衣层层叠叠，光亮透过白衣给他满满的渡了一层暖色，在小江辞的眼瞳中倒映着的，是被细碎阳光包裹的神袛。


    小江辞恍惚的伸出自己略有些脏的小手，犹豫着该不该放上他干干净净的手掌中，怎奈青年像是看穿了一般，牢牢的握着她的小手，坚定的将她拉了起来。


    青年不知从何处拿出被黄纸包好的包子和一些碎银子，塞进小江辞的怀中，轻轻的揉了揉江辞的脑袋，温声道：“我给不了你很多，但没关系，你很坚强。”


    说罢，青年温和的笑笑，转身便走进了街道人群中。


    江辞愕然回神，望着远处青年的背影，不由得紧紧抱住怀里的东西喊道：“你是谁！”


    青年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他身姿遥遥，一身白衣在人群中是尤为显眼。


    小江辞的眼里倒映着细碎的光。


    那青年笑容不变，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神色，他道：“泠雪。他们都叫我泠雪。”


    他们？小江辞蹙了蹙眉，继续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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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江辞，日后我定会找到你，你给我的我会分毫不差千倍万倍还给你！”


    小江辞面容坚毅，即便浑身狼狈不堪，可她眼中似乎有一团火。


    泠雪走了，她倒也不留恋，直到人家背影看不见了，就立马转身朝一条小巷子跑去，江辞连忙跟上。


    那是巷子深处废弃的民宅，窗户都在漏风，遍地都是破旧不要的家具七零八落倒在地上，小江辞越过家具，直奔房内而去，刚一踏进门口她就扬声大喊：“娘亲！我们今晚有东西吃了！娘亲！”


    没人回应她。


    她转头看向只有简单一张草席铺就的木板床，那里空无一人。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慌乱，又抱着包子跑出房门，在民宅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最终还是回到了房间。


    她目光有些呆愣，扭头看着门外，喃喃出声：“又不要我了吗…”


    站一旁看着她里里外外找人的江辞皱起眉头，又？她娘抛弃她不止一次了吗？想到这个可能，心脏隐隐一阵刺疼，让人一时喘不过气来。


    说不清是她自己的感受还是原身执念作祟，没想到还真影响到了那么一点！


    江辞晃晃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看着小江辞那无措的眼神，又觉得于心不忍，忍不住将手搭上她脑袋假装安抚一下，没想到手还真碰到了她脑袋！


    感受到手掌下略有些毛躁的触感，江辞低下头刚想说点什么，可小江辞也感知到了，猛地扭头与其对上视线，眼白倏地变成全黑，眼里的无措早已转化成了愤恨，她脸部扭曲着朝江辞尖叫：“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


    嗓音之尖利，耳膜似乎都要被鼓破，江辞下意识松手往后退了几步，可很快，小江辞扭曲可怖的脸变成了一片虚无，又瞬间碎成万千碎片，像幻灯片一样眨眼间场景就变换成了另一个地方。


    江辞吓得直拍自己胸口，眼球四下转动，发现她现在已经站在灵域宗门内了！


    灵域长老议事的长生殿，是整个灵域最高，面积最大的建筑，一片金光闪闪的，此时她正在长生殿牌匾的正下方，往下看去是层层叠叠数以千计的长阶，身旁站着的是一身白衣，腰配赤雪剑的泠雪，此时他正眉眼温和，嘴角带着笑意看着长阶下，后方是站着眉眼淡漠的青阳。


    长阶下的大操场是白衣众多弟子排列，两侧彩旗飘飘，天空红霞满天，众目睽睽下，一个身着白衣，面容削瘦的小女孩正十步一叩首，缓慢从长阶下跪上来。


    那是灵域亲传弟子拜师大典。


    凡人跪上长阶，额头都能磕出血来，可跪的正兴起的小女孩不在意，眼眸闪亮，满心欢喜。


    直至站在泠雪面前，她才低垂着脑袋，泠雪微微弯起嘴角，周身都是温润的气息，他抬手摸了摸小江辞的脑袋，轻声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泠雪的亲传弟子，你要恪谨己身，熟读宗规，勤加修习，为弟子表率。”


    小江辞再次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再抬头时，泠雪手掌轻轻一挥，她额头跪出的血印瞬间恢复如初，小江辞眼带惊喜，瞳孔中满是对泠雪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