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厚厚给他封了诊金，李大夫推辞了两次，也就收下了。


    “李大夫想进宫吗？”


    李大夫愣了下，“沈小姐的意思是？”


    沈栀意道：“我知道你出身望族，是因世家才被牵连流放。”


    “如今江南新立大雍，正是用人之际。”


    “你若是有心再进一步，我可以向皇上举荐你。”


    李大夫犹豫了下，“算了。”


    他摇了摇头，“宫里步步小心，不如在外头来得自在。”


    “沈小姐家大业大，替您做事，我更踏实些。”


    沈栀意也不为难他，“好，那就劳烦你继续照顾我外公了。”


    李大夫道了声谢，便去给陆柏轩配药。


    沈栀意看着陆雁楼和陆柏轩相认，“舅舅，外公也累了，让他先休息，我送你去你房间。”


    陆雁楼擦了擦眼泪，乖顺的听她安排。


    沈栀意安置好他，回了自己房间。


    -


    时鹜寒再回徽州时，已经是深秋了。


    銮驾不及回宫，就先到了栀园。


    时鹜寒一路快步进了园子，见到沈栀意，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沈栀意迎他去了花厅，“怎么这么高兴，谈拢了？”


    时鹜寒将新鲜的和谈书放进她手中。


    “答应过你的天下太平，如今实现了。”


    沈栀意去接文书的手顿了顿，讶异的抬头看他。


    “你……”


    时鹜寒口干舌燥，喝了口水，道：“不过，和平是暂时的。”


    “我们和大梁到底是两国，日后摩擦和纷争还是会有。”


    “北关不太平，西南也有异族虎视眈眈。”


    “沈栀意，我这是我暂且能做到的全部了。”


    比起上一世的战乱、屠城，这一世实在好了太多。


    战乱不曾祸及百姓，他也少了许多戾气。


    沈栀意不是天真的妄想者，她知道大梁积弊已久，不打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的时鹜寒，比从前理智克制了许多。


    即便不想承认，可心里的念头却止不住。


    这一世，他是为了她，才止戈的。


    时鹜寒见她不言不语，忍不住凑近了拉了拉她的手。


    “我同季承羡谈过了，只要他能铲除世家，扫清积弊，和大梁也不是不能共存。”


    “但你知道的，铲除世家也不容易。”


    沈栀意回过神，“已经很好了。”


    她目光炙热，“你做的很好了。”


    时鹜寒松了口气，露出个笑来，“你满意就好。”


    沈栀意接过和谈书，“这就是你说的，送我的礼物？”


    时鹜寒点头，“嗯。”


    沈栀意莞尔，“我很喜欢。”


    时鹜寒也跟着笑起来。


    “喜欢就好。”


    “宫里还有事，我得走了。”


    自从登基，他时间就变得很少。


    到她这儿来，总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沈栀意之前还觉得轻松，可今天忽然有了不同的感受。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心里竟然空了一块。


    沈雨柔走到她身边，“姐姐这是怎么了，皇上走了，姐姐的魂也跟着走了？”


    沈栀意瞪了她一眼，“少拿我寻开心。”


    沈雨柔惋惜，“哎，以后想让妹妹拿你寻开心也做不到了。”


    “我呀，要去趟大梁京城。”


    沈栀意看向她，“你要走？”


    沈雨柔满眼的不满，“姐姐心里就装着别人，一点也不关心妹妹。”


    “大梁和大雍可以通商了，我早就和你说了，我要去京城将你原本的铺面生意都拢回来。”


    沈栀意想起来，她是说过这事的。


    “什么时候走？”


    沈雨柔道：“明日一早。”


    沈栀意看着她满怀抱负，着实为她高兴。


    “那明早我送你，一路小心。”


    沈雨柔点头，“这还差不多。”


    是夜。


    沈栀意朦胧间刚要睡着，忽然听见窗棂响动。


    一道黑衣人影窜了进来，吓得她瞪了眼睛。


    她刚要叫喊，那人便将她嘴巴捂住了。


    “是我。”


    沈栀意皱眉，“时鹜寒，你干什么！”


    时鹜寒眼神委屈，“白天太忙了，晚上宫门下钥，我做皇帝的不能随便出宫，被人看见了要说我的。”


    “没办法，我只能半夜来了。”


    沈栀意捂着胸口，“吓死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时鹜寒喉结滚动，“我等不及了。”


    “沈栀意，我后位空悬，选妃的画册被他们堆满了。”


    沈栀意愣了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时鹜寒扣住她的手，将人带进了怀里。


    “可我只想要你做我的皇后。”


    “别赌气了，好不好？”


    沈栀意想说不，可不等开口唇瓣就被他的吻封住。


    浅尝辄止后，他声音低哑。


    “想好了再说。”


    沈栀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跳的却更快。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高墙。”


    “你现在要我再入深宫，和你的莺莺燕燕斗的你死我活？”


    “我不想。”


    时鹜寒扣住她的腰肢，低沉声音凑到了她的耳边。


    “没有莺莺燕燕，只有你。”


    “只要你点头，大婚之后，你想住宫里就住宫里，想住栀园就住栀园。”


    “全都依着你。”


    沈栀意心里动容，“别哄我。”


    时鹜寒鼻尖在她耳后摩挲，“若是骗你，随你逃到天涯海角，我放手。”


    沈栀意揪着他衣襟，犹豫半晌，她咬着后牙道。


    “我信你一次。”


    时鹜寒低沉的轻笑随即出声。


    沈栀意道：“时鹜寒，只有这一次，你若是骗我，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密集的吻落在她脖颈。


    他声音模糊，“好，就这一次。”


    “沈栀意，让我抱一会儿。”


    沈栀意想推开他，却根本推不开。


    等这一天等了太久，时鹜寒如同终于抓到救命稻草的溺水的人，根本不想放手。


    沈栀意红着脸，“今天不行，等到大婚，你快走吧。”


    时鹜寒诱哄，“就抱一会儿，我什么都不做。”


    沈栀意拿他没办法，“那就抱一会儿。”


    半晌。


    男人捉住了她的手，在黑暗中静静摸向了衣裳扣子，一颗颗的解开。


    “你又骗我。”


    沈栀意轻声的抱怨悉数被吻填满。


    ……


    建元元年，十月二十。


    帝后大婚。


    建元帝为新后废除后宫，驳斥众臣劝谏，一生钟爱，不曾纳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