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抬手打断了他。


    “先别动手。”


    褚云青着急，“那他万一对陆老做点什么。”


    沈栀意非常冷静，“他要是想做，早在下山的时候就做了。”


    沈雨柔道：“当务之急不是收拾他，是陆老。”


    “得找个空档，让李大夫去看看，陆老到底身体怎么样了。”


    褚云青拍了下脑门，“对对，我都急糊涂了。”


    两人看着沈栀意，等她拿个主意。


    沈栀意捏着拳头，也在考虑。


    不想打草惊蛇，就只能趁着纪彦不在的时候，偷偷送李大夫进去。


    但纪彦一天里大半时间都守在房间，几乎没有离开的时候，想找这个空档也不容易。


    沈栀意思前想后，有了个主意。


    “对袁冠宇下手。”


    翌日。


    纪彦用过午饭，又听见了柴房里的声音。


    兰舟照例来送饭，顺便问了陆老的情况。


    “陆老今日如何？”


    纪彦看着食盒里拿出来的饭菜，半点胃口都没有。


    “还是那样。”


    兰舟叹气，“治了这些日子，怎么一点都不见好？”


    纪彦没回答，咽了两口饭道：“沈小姐今日又心情不好吗？”


    兰舟点头，“是啊，陆老不见好，外头还有些烦心事，心情当然不好。”


    纪彦看了眼窗外，“袁先生他，还活着吗？”


    “纪先生怎么想起问他了？”


    兰舟道：“你放心，小姐只是撒撒气，不会让人死了的。”


    “不过，要劳烦先生，一会儿去看看他了。”


    纪彦匆匆吃了几口饭，便被兰舟带去了柴房。


    袁冠宇浑身是血，出气多进气少。


    他还不等走近，就同兰舟说：“请姑娘嘱咐你家小姐，不能再打了。”


    “他的腿本就没好，再折磨下去，怕是要死了。”


    兰舟面色不屑，“这就能死？”


    “他这么折磨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人会不会死？”


    纪彦冷着脸，“兰舟姑娘，他还有用。”


    兰舟不耐，“行吧。”


    “那纪先生你看着他，我就先回去了。”


    待她走了，纪彦手指颤抖的给袁冠宇上药。


    药粉不等敷在伤口上，袁冠宇抓住他的手，“我受不了了，赶紧带我离开！”


    纪彦挣脱开，“我难道不想吗？”


    “你受不了了，干什么不说实话？”


    “你就告诉她毒该怎么解，不就不用遭罪了！”


    袁冠宇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犹如破旧风箱一般。


    “呵，告诉她？”


    “她是什么善类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前脚告诉她，后脚她就会杀了我。”


    “不能说。”


    “说了实话，我们都得死。”


    纪彦无奈的替他治伤包扎。


    袁冠宇仰着下巴看他，“纪彦，你想清楚了。”


    “沈栀意要是知道你背叛陆柏轩，会饶过你吗？”


    “还有，那个药不剩多少了吧？”


    “帮我出去，不然，你早晚要被发现。”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纪彦暴躁的低吼。


    “是我不想吗？”


    “谁知道她突然找到雪莲丸？”


    “我告诉你，陆柏轩只要吃下去就会醒，他醒了，沈栀意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拖延时间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谁知道她那么轴，非要等陆柏轩吃了雪莲丸才肯放你。”


    他抱着头揪着头发，“怎么办？”


    “你不是聪明吗？现在怎么办啊？”


    袁冠宇闭了闭眼睛，缓了了口气。


    “你，想办法出去，到陈氏医馆传信，让他们收购人参。”


    “沈栀意找不到那么多人参，服用雪莲丸就只能延后。”


    “听懂了吗？”


    纪彦点了点头，“好。”


    他起身要走。


    “等等。”


    袁冠宇忽然叫住他，“给我几颗逍遥散。”


    纪彦皱眉看他，很是防备。


    “你要干什么？”


    袁冠宇喘着粗气，“放心，我只要几颗，假作高烧。”


    纪彦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拿出小瓷瓶，倒出了四粒，放在了袁冠宇手里。


    从柴房离开，纪彦脸色极差。


    傍晚，沈雨柔拿着人参回来，数目质量都不如昨日。


    纪彦看出她眉宇间带着忧色，“怎么了？是人参不好收吗？”


    沈雨柔点了点头，“是啊。”


    “那位时督主举事，征用药材，这城里怕是收不到十公斤了。”


    “纪先生，少一些不行吗？”


    纪彦在心里暗道天助我也，面上却为难。


    “不行啊。”


    “要是都像那日三十年的成色的，倒是可以少。”


    “可这种成色的，数目少了是要出人命的。”


    沈雨柔面上看不出端倪，“好吧，我去见姐姐。”


    “她还不知道这事呢。”


    纪彦看着她抬着人参离开，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脑中已经在思考，一会儿要和沈栀意怎么说。


    人参的数目不够，服用雪莲丸只能拖延下去，不如先处理袁冠宇的事情。


    袁冠宇就快不行了。


    沈雨柔先将人参入库，然后去了沈栀意屋里。


    不多时，下人来报，袁冠宇重伤昏迷，高热不退。


    沈雨柔冷哼一声，“手段可真多啊。”


    “上次见到这场面，还是在侯府里和小妾们斗的你死我活。”


    沈栀意没让人去叫纪彦，只是让人去给袁冠宇灌一副退烧药。


    她用过晚饭，才去了外公的房间。


    纪彦依旧守着。


    若是不知道那些内情，她真是都要感动于他执着坚守了。


    “纪先生，这么晚还在呢。”


    纪彦有些打瞌睡，“嗯，留先生一个人，我不放心。”


    沈栀意道：“袁冠宇又和你提起要跑的事情了？”


    纪彦点了点头，“是，今天去给他看伤的时候，他又说了。”


    “他说他快熬不住了，再不逃就要死了。”


    沈栀意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不在意，“这才到哪儿啊，还早着呢。”


    纪彦沉吟片刻，“沈娘子可曾同小姐说了，那人参怕是要不够数。”


    “要不然，先办袁冠宇的事呢？”


    “他的身体，确实快要撑不住了。”


    沈栀意目光落在他身上，定定看了他片刻。


    纪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不是为他求情，是真怕他撑不住。”


    “要是耽误了先生解毒，我难辞其咎啊。”


    “好。”


    沈栀意轻启朱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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