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在牢里静静等着。


    秦世川坐在储秀宫里也静静等着。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依旧不见时鹜寒的人影，他有些坐不住了。


    偏秦贵妃还不着急，“早和你说过，他是做大事的人。”


    “连自己都舍得下手，还会在意什么别的？”


    “哥哥，别等了。”


    难道，这一步真的走错了？


    秦世川不免怀疑自己。


    若是在时鹜寒这里没讨到好处，他还得去把沈栀意放出来，从她手里拿回那两船货。


    这里外里亏的就更多了。


    “大人！”


    秦世川的随从忽然从外面进来。


    他忙起身，“时鹜寒来了？”


    随从脸上带着着急神色，“不是啊大人，是慕枫回京了。”


    “他手持圣上令牌去了京兆府，要救沈栀意。”


    秦世川脸色更加难看。


    时鹜寒这头还没算计到手，慕枫竟然也掺和进来了！


    “东厂呢？有消息吗？”


    随从摇了摇头，“时督主进了栀园就再没出来过。”


    “大概是被贵妃娘娘说着了，时督主没有要救人的意思。”


    秦世川气急败坏的扫落桌上东西，“走，去京兆府。”


    一身风尘的慕枫，此刻端坐在京兆府大堂上。


    京兆府尹李万有站在堂下，宛如人犯。


    “敢问李大人，我未婚妻子犯了什么罪，要关进牢里？”


    李万有一额头的汗珠，战战兢兢不敢回话。


    即便是皇帝晕厥了，可慕枫依旧是天子宠臣。


    谁知道皇帝什么时候醒，万一醒过来了，慕枫在皇上面前吹上几句风，他这京兆府尹的官就做到头了。


    “这……是长公主把人带来的，下官也不知道啊。”


    李万有只能把责任都推到长公主头上。


    慕枫眼风扫过他，已不复当年毫无威严的书生模样。


    如今的他，很有宠臣威势。


    “李大人的意思是，堂堂京兆府衙门是长公主弄权的私器，权贵排除异己的工具？”


    李万有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下官不敢。”


    慕枫冷哼一声，“无罪抓人，无令囚禁，李大人还不把人放出来吗？”


    李万有脸色为难极了。


    哪里是他不想放，实在是背后有人盯着，他不敢放啊。


    正犹豫僵持时，门口一声：秦大人到。


    李万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了一般，“秦大人，您可来了。”


    “这慕大人突然到我这儿来，非要我放了沈小姐，这我……”


    秦世川看向了慕枫，“慕大人好大的气派啊。”


    慕枫并不胆怯，“李大人，你就是同秦大人控诉，也是一样的。”


    “难不成，秦大人手里有沈小姐罪证？”


    秦世川咬着后牙，满肚子的不甘心。


    “慕大人不必用这个口气说话。”


    “永定侯府怨恨沈小姐，趁着京中局势混乱，唆使长公主私自抓人。”


    “我是过来了解情况的。”


    慕枫不相信的看着他。


    可秦世川不想再和她多说，看了眼李万有，“去吧。”


    沈栀意靠在牢房墙上，听见了外头的动静。


    大牢大门打开，李万有亲自带路，把秦世川带到了沈栀意的牢房门前。


    “哼，沈小姐。”


    沈栀意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只是微微抬头，“秦大人亲自来放了我，我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秦世川摆了摆手，让李万有把其他人带走。


    开锁的声音频传，除了沈栀意，剩下牢房里的人都被放了出去。


    “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熟悉的声音从秦世川身后传来。


    沈栀意怎么都没想到，和慕枫的重逢相见，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柳州历练让他黑了瘦了，少了许多书生气，一双眼睛也更明亮。


    三品的官服蟒袍穿在他身上，整个人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就算站在秦世川身边，也丝毫不弱。


    “慕公子……”


    慕枫看向沈栀意，“对不住，我来晚了。”


    秦世川眼神在两人身上打量了半天。


    这慕枫还是年轻，人前装出的那点威严气势，看见沈栀意就都没了，又成了个毛头小子。


    他心中不免疑惑。


    难不成，秦贵妃那头的消息有误，沈栀意和时鹜寒之间并没多少感情？


    论起情谊，看起来沈栀意和慕枫之间情谊似乎更加深厚？


    慕枫瞪着秦世川，“秦大人，既然必定是要放人，何必再多浪费时间。”


    秦世川舌尖扫过后牙，“沈小姐，我们单独谈谈。”


    沈栀意不知道慕枫为什么在这里，但她猜，秦世川肯放了她，应当是她留在楚楼的荷包起了作用。


    “慕公子，多谢你来救我。”


    “只是我和秦大人之间还有些恩怨误会，要说开了才好。”


    慕枫点了点头，“好，有事你就喊我。”


    大牢中，只剩下沈栀意和秦世川，隔着一道牢门。


    秦世川忍不住先开口，“我的船在哪儿？”


    沈栀意很自信，“秦大人放心，在一个别人一定找不到的地方。”


    秦世川是不信的。


    之前查错了方向，没有想过沈栀意，但现在不同了。


    他既然知道是沈栀意动的手，大可以接着这条线往下查。


    他不信，凭他和陈铎之的本事，查不到。


    沈栀意也看出他的自信来，“秦大人，我劝你别白费工夫了。”


    “劫船不是小事，我自己一个人自然是做不到的。”


    “实不相瞒，杀人的是东厂，越货的是我。”


    “东厂也想要船上的东西，连时督主都找不到，何况是你呢？”


    秦世川皱起眉头。


    他就说么，沈栀意一个小丫头哪里有这个本事！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放你出去。”


    沈栀意摇了摇头，“是你必须要放我出去。”


    “东厂比你知道的多很多，我如果死了，时鹜寒一定会接着找那些东西。”


    “他一定比你找到的更快。”


    秦世川脸色阴沉下来。


    威胁时鹜寒还没没能成，万一真让时鹜寒抢先找到了那些东西，以皇帝之名就能给他扣上一顶大罪名。


    不对。


    也许，他已经在找了！


    “被他找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栀意，你随便提要求，只要把东西还给老夫，我可保你一辈子平安。”


    “对了，日后季承羡上位，你来做皇后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