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了时鹜寒准备充足，可看见沈成林的一瞬间，她心里还是打鼓。


    根植于心中多年的恐惧，像是在那一瞬间发作了出来。


    在脑中预想过反驳沈成林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最初的惊惧害怕之后，心里又被满满的失望占据。


    她的父亲，从未给过她一点作为父亲的疼爱和照顾。


    “时督主。”


    她忽然开口。


    时鹜寒心疼的望着她。


    沈栀意道：“我父亲自从坐了户部侍郎的位置，家里就没安静过。”


    “他不堪大任，不懂平衡家事，屡屡触怒贵人。”


    “督主今日若是心疼我半分，就请……将他贬回员外郎的位置上吧。”


    沈成林瞪大了眼睛，“不！”


    “我就是误会了而已，沈栀意，你不能这么害我啊！”


    时鹜寒从没在她脸上看见如此难过的神情。


    他知道她生气，也知道她此刻说的都是真心话。


    “待案子结了……”


    “千岁爷！”沈成林大吼一声。


    “我这女儿千娇百媚，京城少有，您若是愿意，我愿将她奉上！”


    “只求您帮我。”


    时鹜寒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了他。


    他见过太多丑陋嘴脸，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生气。


    “我看，沈小姐说的真没错。”


    “沈大人难堪大任，户部侍郎的位置就算了吧。”


    “明日，本座会向圣上谏言的。”


    他说罢，给了外头的入影使了个眼色。


    沈成林还想再挣扎，却被入影给塞了嘴巴，拖了出去。


    房门被重新关上。


    时鹜寒忍不住想抱抱她，“沈栀意。”


    沈栀意扶着桌子，双膝发软，愣了许久，忽然嘲弄的笑了一声。


    “我没事。”


    “今天的事情，多谢了。”


    “我还有点家事要处理，得先回去了。”


    时鹜寒点了点头，望着她离开。


    “晚舟，看着点你家小姐，若是有事，去栀园找我。”


    晚舟点头，“是，多谢督主。”


    时鹜寒从房里出来，看向陈星落。


    “陈娘子，今日的事儿让你的人把嘴闭严实了，若是泄漏出去半个字。”


    “你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陈星落点头，“千岁放心，冲着沈小姐面子，我也不会让人知道的。”


    又送走了这尊煞神，宋宁忽然嗤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该说沈雨瑶是聪明还是笨，能查的出来沈栀意和他关系不同一般，却没想想，这两人若真有什么，能是她使的了绊子的？”


    夜里的沈府，灯火通明。


    沈成林和沈栀意前后脚的回了府，脸色都不好看。


    “去，把二房的都给我叫过来！”


    沈成林一进门就发脾气，把今夜的账全算在了沈雨瑶头上。


    沈雨瑶在屋里，听说沈成林怒气冲冲的和沈栀意回来了，还要叫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算计成了。


    抿着笑，跟着爹娘就去了前院。


    到了前头，沈雨瑶刚好上去说话，沈成林便怒吼了一声。


    “混账东西！”


    沈雨瑶瞧着，沈栀意站在沈成林的面前，脸色发白，以为这话是吼的沈栀意。


    “大伯，你消消气，出去偷人是大姐姐的不对……”


    沈成林抬眼看她，“你还敢污蔑你姐姐！”


    沈雨瑶瞪大了眼睛，“我……”


    沈成林脸上全是狠色，“来人，请家法！”


    沈成竹和二夫人对视一眼，也意识到情形不对了。


    但他们并不知道沈雨瑶做了什么。


    沈成竹道：“大哥，雨瑶她年纪小不懂事，做错了什么您多担待。”


    “可不能请家法啊！”


    沈家的家法，是一支老木戒尺，半寸宽，一尺多长。


    惩罚男性，打屁股。


    惩罚女儿，打脚心。


    二夫人对沈雨瑶严厉，也可没怎么打过她。


    沈成林一肚子火气，全撒在了他身上。


    “她还年纪小？都能嫁人生子的年纪，还年纪小？”


    “年纪小就能污蔑她姐姐品行不端？”


    沈雨瑶看了沈栀意一眼，“我没污蔑她，她就是偷人了。”


    二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在胡说什么啊！”


    沈雨瑶态度强硬，“我没胡说！”


    “我看见了，亲眼看见的！她衣服上有男人的味道，房里有男人衣裳鞋子！”


    “她不知检点和人偷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成林被气的喘着粗气，“好啊，那我问你，奸夫是谁？”


    沈雨瑶一副知情的样子，“当今东厂督主，时鹜寒啊！”


    沈成林忍不下这口气，起身抬脚踹了过去。


    “我让你胡说！”


    他拿沈雨瑶做发泄。


    沈栀意在一边冷眼看着，后怕的不行。


    她果然都知道了。


    幸好她手段低劣，让她和时鹜寒都有防备，换一个心思缜密的，她现在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沈成竹护着女儿，“大哥，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沈成林指着他，“我还怎么好好说？”


    “我还以为，你给我做饭送汤的是孝顺，搞了半天是栽赃污蔑，拿我当枪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嫉恨你姐姐？”


    沈雨瑶见他不信，也急了，“我说的是真的！”


    沈成林被气笑，“你是不知道厂督是太监吗？”


    “他们怎么私会，怎么偷情？”


    “当我是傻子吗？”


    沈雨瑶一开始也不信，可那种种迹象表明，分明就是！


    “大伯，我就问你，你今晚看见的是不是他们俩。”


    啪——


    沈成林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是，我是看见了。”


    “我还看见时督主拿了一桌子的文书，给她做交代。”


    “我还骂了他奸夫，惹恼了他，要贬我的官！”


    沈雨瑶捂着脸，目光阴狠如毒蛇一般，盯着沈栀意。


    “是你！”


    “你们临场做戏，想要蒙混过关。”


    沈栀意转身看向她，“我对你不好吗？”


    “给你吃，给你穿，给你银子花，给你做面子。你私下去找六殿下，我都不管。”


    “就是养条狗，也知道对我摇摇尾巴吧。”


    沈雨瑶咬牙，“可我不是狗！”


    沈栀意点头，“对，你连狗都不如。”


    她伸手拿过家法戒尺，抡圆了抽在她脸上。


    红痕顿时复现，这一下子比沈成林的巴掌还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