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瑶对柴房很熟悉。


    沈府所有柴房都是一个样，狭小逼仄，除了上锁的门就只有一扇小窗。


    她找了一块顺手的木头，将窗户卸了下来，翻窗跑了。


    她几乎没思考，跑出沈栀意的院子，跑出了沈府外，直奔玉林别院。


    幸好，和别院的人都熟悉，进去不用令牌。


    季承羡也回京了，知道秦世川最近多有动作，他为了避嫌，十分低调。


    沈雨瑶上门时，他正好告假，连早朝都没去。


    “你怎么过来的这么早，有事？”


    季承羡对她很客气。


    沈雨瑶看见他第一眼，眼眶就红了，扑通跪在了地上，“六殿下，求您救我！”


    季承羡赶紧起身将人扶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来人，准备些早餐。”


    沈雨瑶红着眼睛，眼泪要掉不掉，十分可怜。


    “大姐姐，她抢走了您给我的令牌，我不服气，她就把关进柴房，不让人给我饭吃。”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才跑出来。”


    季承羡皱起眉头。


    他觉得，沈栀意不是那样的人。


    可转念想起她的手段，又觉得她未必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高门大户里，嫡长一脉排挤旁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先吃点东西。”


    沈雨瑶借着他手上力气起身，却一个身形不稳，就要栽进了季承羡怀里。


    季承羡刚要推开她，她挣扎自己起来了。


    “对不住，我实在是太饿了。”


    季承羡看着她坐在凳子上，很没形象的大口喝粥。


    “慢点吃，饿的时间长了，猛地多吃会伤胃。”


    沈雨瑶的手顿住，眼泪汪汪的看了他一眼。


    “我爹娘都没这样和我说过话。”


    “殿下，你可真好。”


    季承羡被哄的心底柔软，“等你吃完，我带你回去，好好和你姐姐说一说。”


    “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沈雨瑶眼底闪过暗芒，她就知道，季承羡不好骗，心思全扑在沈栀意身上。


    被沈栀意哄的，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放下粥碗，畏惧的摇了摇头，“我，我知道这样不合适，但殿下，您能不能别送我回去。”


    “大姐姐不会放过我的。”


    季承羡不以为意，“不就是块令牌，她想要，我再给她一块就是了。”


    沈雨瑶咬着下唇，似有难言之隐一般。


    季承羡自然也看得出，“怎么，还有别的事？”


    沈雨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紧张的摇了摇头。


    “我不能说，大姐姐会杀了我的。”


    季承羡眼色认真起来，“她怎么会……你发现什么了？”


    沈雨瑶攥紧了拳头，“我真的能说吗？”


    季承羡柔声劝她，“你放心，大胆说。”


    “我这玉林别院，留你住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雨瑶身子一软，又跪在了地上，“六殿下，大姐姐她，似乎有了相好。”


    “我在她房里，看见了男人。”


    季承羡愣了片刻，不敢相信，“你别胡说！”


    沈雨瑶眼泪似断线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我怎么敢胡说啊，她的手段殿下您是知道的，一个万一，我的命就没了啊。”


    “我，看见过她烧掉的衣服上有不明的血迹，闻见过异香，看见过翻窗的人影。”


    “还有，她房里有男人衣服和皂靴。”


    季承羡彻底懵了。


    在他心里，沈栀意冰清玉洁，如仙子转世。


    他能接受沈栀意不喜欢自己，能接受她心里有别人，甚至觉得她要是喜欢慕枫，能在慕枫低谷时不弃，等他外放回京。


    她沈栀意也是个忠贞女子。


    可他怎么想过，她竟然会和别的男人有私情！


    “你，你是不是看错了？”


    沈雨瑶看着他饱受打击的模样，自然不会说，后面的话都是她编造的。


    没人比她能看得清季承羡对沈栀意的仰慕，她觉得，她比季承羡自己都了解他。


    “一次是看错了，两次，三次还能都是看错了吗？”


    “刚被关进柴房时，我也纳闷，姐姐明明嘴上说着不喜欢殿下，为什么还要抢令牌。”


    “后来我才想明白，她大概是发现我有觉察了。”


    “我也是因为这个，怕她对我动手才跑了出来的。”


    季承羡握着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个人，是谁？”


    沈雨瑶摇头，“我没看见过脸。”


    “那人应该身手不错，动作利索，没叫人抓着过。”


    季承羡回过神，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这几日就住在别院。”


    “这事情我会查清楚。”


    沈雨瑶感激涕零的叩了个头，“多谢殿下垂怜！”


    沈府。


    沈栀意正用着早饭，陆嬷嬷忽然进来，“小姐，沈雨瑶跑了。”


    “老奴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沈栀意摆了摆手，“先不管她。”


    陆嬷嬷意外，“不用派些人手把她抓回来吗？”


    沈栀意心里有数，“她能跑哪儿去？还不是玉林别院。”


    “掌柜的们还没被放出来，如今咱们人手有限，先不管她。”


    “季承羡不是贪财好色之辈，不会多留她。”


    “到了他觉得不合适的时候，自然会赶她走。沈雨瑶身上没钱，又过不了苦日子，自己会回来的。”


    陆嬷嬷看着她运筹帷幄的模样，愣了半晌。


    沈栀意见她没答话，抬眼看她，“怎么了，没休息好？”


    “今日别当值，多睡一会儿。”


    陆嬷嬷摇了摇头，“老奴没事，只是看着小姐，似乎是长大了。”


    沈栀意会心一笑。


    都活了两辈子了，想不长大也难啊。


    “晚舟呢，还委屈着？”


    陆嬷嬷道：“她就是个小狗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姐放心吧。”


    沈栀意点了点头，“皇帝回京了，东厂和季承羡也都回来了，让她去刑部盯着点。”


    陆嬷嬷应声，“是。”


    晚舟也才交代好府里的事情，到了刑部去，就听说了大消息。


    她紧赶慢赶的回府，给沈栀意报信。


    “小姐，掌柜的们能被放出来了！”


    沈栀意惊喜的看着她，“真的？什么时候能放？”


    晚舟道：“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都移交给了东厂。”


    “听说，掌柜的们连带老爷的案子原本也该移交的，但才审了一上午，东厂就交代放人了。”


    “东厂的速度可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