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母家姓余，并非豪门大族。


    除了膝下太子季成衍外，身边并无其他助益。


    余家虽说仗着皇后的地位，在京中有些地位，可也不能被皇后依仗。


    否则，也不会被秦贵妃常年压一头了。


    沈栀意忙又跪了下去，“臣女惶恐。”


    “皇后娘娘明鉴，臣女不敢给父亲出主意，更不敢议论政事。”


    时鹜寒偏帮之意明显，“皇后娘娘哪里听来的传言。”


    “让世家捐银子的办法，不是六殿下想出来的吗？”


    秦贵妃笑意不达眼底，“本宫倒是听羡儿说过，这主意是沈大人想出来的。”


    她显然不愿意帮沈栀意背这个锅。


    沈栀意装糊涂，“大概是父亲的办法吧。”


    “皇上将修建承欢阁的任务指派给父亲，可户部空虚也不是一两日了。”


    “父亲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辜负圣上信任。”


    秦贵妃快语：“沈大小姐真是好本事，三两句话就推到了圣上头上。”


    她似是看热闹一般，看向了皇后。


    皇后面容和缓，“不过是闲聊两句，沈小姐别怕。”


    “时督主，带沈小姐入席吧。”


    皇后并没深究，沈栀意这才从地上起来。


    时鹜寒护着她，送她去了她的位置上。


    皇后目光放在时鹜寒身上，“从前倒是没见时督主对谁这么上心过。”


    秦贵妃眼神不屑，“是啊，谁不喜欢好看的小姑娘呢。”


    “皇上还向妾问过沈小姐呢。”


    皇后神色变动，看向她。


    秦贵妃瞧见她着急，笑意倒是有几分真切了。


    “皇后娘娘别着急啊，皇上也就是问了问，私下钦点了沈小姐选秀。”


    “不过，选秀最后不是也没办成么。”


    山下的官眷听不见亭子里妃嫔们的叙话，也昭示着身份区别。


    沈栀意在自己位置上落座，时鹜寒便离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位置和陈夫人离得不远，陈夫人跟人说了几句好话，将位置换到了沈栀意身边。


    “怎么是那位爷送你来的？”


    “皇后和贵妃为难你了？”


    沈栀意摇了摇头，“父亲因户部筹银的事儿得罪世家，贵妃说嘴两句也是正常。”


    她忽然想起来今日宫宴意在选妃，忙问：“伯母，星璇呢？”


    陈夫人带着愁容，“总感觉这宫宴不寻常，没让她来。”


    沈栀意放心了不少，“皇上就没露面，估摸着是要趁宫宴让世家掏银子。”


    “咱们这头还好，前面怕是要出事。”


    陈夫人不免担心，“你伯父他……”


    沈栀意压低了声音，“也不会一开席就进正题，我一会儿想办法给伯父传个话，让他装醉。”


    陈夫人点了点头，“好！”


    宫宴开席时，已经天黑了。


    后花园被宫灯照亮，犹如白昼。


    前殿内，一曲舞蹈结束，臣子纷纷祝酒。


    季承羡终于在皇上的注视下，走到了殿前。


    “父皇，今日君臣尽欢，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上面色潮红，“说。”


    季承羡道：“儿臣奉旨修建承欢阁，然银钱短缺，户部一时周转不开。”


    “儿臣斗胆，请今日在座的诸位大人捐款。”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都看着他。


    季承羡话音落下，沈成林抬着募捐箱走了进来。


    “父皇明政，才有我朝盛景。”


    “中秋佳节，诸位大人与其绞尽脑汁为父皇献礼，不如合力助承欢阁早日修成！”


    皇上兀自笑了一声，“好！”


    “老六你这办法好，你有心了。”


    季承羡指着募捐箱，“诸位大人，募捐箱系实木所制，外人看不见里头。”


    “大人们可以将各位愿捐的数额写下来，投进箱中。”


    众人看着龙椅上的喜悦神色，都知道今日难逃此劫。


    沈成林给宫人使了个眼色，便有宫人端着笔墨，逐一等着他们写下数字。


    “圣上容禀。”


    秦世川忽然起身，“小儿妾室陈氏，乃江南大族，听闻此事后愿代江南商户捐千两黄金，以表诚意。”


    他说完，拿起笔在纸上写了数字，南陈并秦家的两张纸，投进了募捐箱里。


    其他人看见他都捐了，也不再无声抵抗。


    不多时，众人投递完成，沈成林带着箱子出了门。


    宫宴，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沈成林坐在偏殿里，等着宫人将箱子里的纸张都拿出来，一一看过，核算之后，松了口气。


    “十万余两，够了。”


    宫人将话传到皇上耳朵里，这场募捐才算完。


    皇上借口微醺退席，前殿一片哗然。


    后花园里。


    一个不起眼的宫人趁着上菜的功夫，将纸条塞给了沈栀意。


    沈栀意知道，这大概是时鹜寒的手笔。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事毕。


    她便知道，前面的募捐完事了。


    亭内，皇后忽然举杯，邀众人共饮之后，也离席了。


    陈夫人松了口气，小声对沈栀意说：“总算熬过来了。”


    对别人来说是结束了，可对沈栀意来说，今夜才刚刚开始。


    前殿，季承羡带着沈成林走进御书房。


    原以为此事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可进去了才发现，秦世川也在。


    季承羡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秦世川今日带头捐银子。


    “父皇。”


    皇上面带喜色，“今日这事你办的很好，老六，想要什么赏？”


    季承羡跪在地上，“父皇，儿臣心悦沈家小姐已久，请父皇赐婚。”


    皇上笑意僵在脸上，眼神挪到了秦世川身上。


    “百姓都说外甥肖舅，你们舅甥俩还真是默契，都来求赐婚。”


    季承羡心头微动，偏头看了秦世川一眼。


    就听皇上接着说：“秦爱卿跟朕请求，让朕给你和秦家小姐赐婚，可你却求和沈家小姐赐婚。”


    “你说说，这让朕怎么办？”


    秦世川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沈成林在后头急得不行，可又不敢说话。


    季承羡咬了咬后牙，“舅舅这是怪上我了。”


    他站起身，拿起了从前很不爱拿的皇子架子。


    “母妃就姓秦，舅舅还非要我娶表妹，说什么亲上加亲。”


    “这是想陷我于不忠不义吗？”


    秦世川道：“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


    季承羡眼神凌厉，“父皇，儿臣从未有和太子殿下相争之心，请父皇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