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鹜寒顿住手上动作，定定看着她。


    知道她胆子大，知道她野心也大，却没想到她竟敢打这种主意。


    “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沈栀意挑眉，“督主怕了？”


    时鹜寒轻蔑一笑，“我有人有手段，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沈栀意早有准备，“可你的权柄范围就只在京城，你需要个信得过的人，帮你藏匿银子。”


    “我有办法，让他们找不到半点踪迹。”


    时鹜寒挑眉，“谁告诉，我的势力范围只在京城？”


    “藏银子而已，对我来说不算难办。”


    沈栀意耐着性子，“是不难办，但也不好办。”


    “你不能让人知道，世家，皇上都不行。”


    “但我只是个闺中小姐而已，在他们眼中，我是蝼蚁，是不被放在眼里的。”


    她顿了顿，“最重要是，藏好藏，动却不好动。”


    “时督主或许可以将银子藏的神不知鬼不觉，但你一旦被人盯上，银子就动不了了。”


    “不能用的银子，和石头没区别。”


    “但我能保证，属于你的那份，只要你要，我能为你送到任何你需要的地方。”


    时鹜寒重新审视眼前人。


    她自信的样子，愈发迷人。


    “我倒是没发现，本座眼皮子底下，沈大小姐还能有这样的手段。”


    沈栀意莞尔一笑，“雕虫小技而已。”


    时鹜寒沉吟半晌，“我六，你四。”


    沈栀意手拍在桌上。


    “成交！”


    时鹜寒甚少看见她这么开心的时候，眉眼都弯成了月牙。


    眼中的愉悦外溢，让看见的人也都觉得熨帖。


    忽得，一道急促脚步声响起，让她的笑戛然而止。


    步杀进门，“督主，柳州消息！”


    沈栀意晃了神，落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的紧紧握住扶手。


    柳州，慕枫。


    时鹜寒瞥见她动作，眸色也沉了下来。


    步杀进了门才发觉，屋里还有沈栀意，忙闭了嘴。


    “沈小姐在，我一会儿再来。”


    时鹜寒抬手止住了他动作，“说。”


    步杀瞥了沈栀意几眼，道：“嗯……慕枫，传回了捷报。”


    “西南三大川修整完毕，汛期无水患，待中秋后水位下降，今年便能顺利无灾。”


    沈栀意松开了手。


    没事就好，她在心里这么想。


    时鹜寒摆了摆手，让步杀下去。


    步杀临出门前，看了眼他脸色，不是很好。


    房门被关上，时鹜寒走到了沈栀意的面前。


    他手掌覆在她的手上，膝抵着她的膝。


    沈栀意回神时，鼻尖闻见血腥气，浓重的阴影压在身上，抬头就看见他晦暗的眼。


    “你果然心里有他。”


    他声音有些冷。


    沈栀意抿着下唇，“有缘无分，都是奢望。”


    “如今我和他远隔万里，你又何必……”


    时鹜寒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因为远隔万里，才有缘无分。”


    “若他还在京城，你是不是还想嫁他？”


    沈栀意靠在椅背上，却浑身紧绷着。


    “我嫁不成任何人。”


    时鹜寒捏着她下巴，迫她看着自己，“你知道就好。”


    他俯身，想要吻她，身下人却用力偏头躲。


    可到底手里的人力气不如自己，微微偏过了头，吻落在了她唇角。


    没有想象中熟悉的柔软触感，僵硬紧绷，她紧闭着唇，抗拒之明显。


    时鹜寒眼中闪过厉色。


    沈栀意觉得自己的手被放开，随即双肩被压在椅子上。


    唇瓣贝齿如攻城略地一般，被撬开，让她猝不及防，也无力反抗。


    身上人犹觉得不够，与她沉沦厮磨。


    时间绵长，很久，他才肯放开。


    檀香丹药的气味混合着冷冽露水、血腥，有种独属他复杂的，满是侵略性的味道。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刚刚才说了成交，想反悔吗？”


    沈栀意脑中，关于他和自己的那些记忆被重新唤醒。


    和他交易，与虎谋皮。


    “不反悔。”


    时鹜寒轻哼了一声，“想反悔也晚了。”


    “你想要的，只有我能给你，这笔交易，也只有我才能跟你做。”


    沈栀意僵着身子，从栀园离开。


    回了自己房间，她将衣裳一件件脱下来。


    兰舟见她神色不对，“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栀意有些木讷的说：“衣服沾了脏东西，都烧了吧。”


    “帮我备水，我想沐浴。”


    兰舟不明所以，却也没再继续问。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看见外裳蹭了些血，大抵不是沈栀意的。


    将衣服拿出去时，她恍然闻见了些熟悉的味道。


    沈雨瑶看着兰舟从她房里出来，手上捧着衣裳。


    “大姐姐怎么了？”


    “这么早，洗什么澡啊？”


    兰舟谨慎的没回答。


    沈雨瑶走近了些，“要拿去净房洗吗？”


    兰舟摇头，“不要了，奴婢拿去处理。”


    沈雨瑶惊讶的有些夸张，“啊？”


    “这不是今年新裁的那身吗？大姐姐还很喜欢的啊，这么好的衣服，说不要就不要了？”


    兰舟也觉得不对劲，但跟了沈栀意这么久，她下意识想防备隐藏。


    即便有什么，也不能让沈雨瑶知道。


    “大小姐喜洁，衣服脏了就不会穿了。”


    “雨瑶小姐还有事吗？奴婢要去忙了。”


    沈雨瑶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她离开。


    兰舟吩咐人备水，又谨慎的亲自将脏衣烧了。


    沈雨瑶听着沈栀意房里没动静了，带着季承羡给的令牌，出了门。


    季承羡这几日也忙。


    苏家被抄家，原本位在中书省的苏大人，被时鹜寒随便安了个罪名，举家流放。


    秦世川虽然没动静，可私下里却在周旋。


    季承羡也在帮忙，毕竟是舅舅家，是他未来夺位的重要助力。


    门房来报，沈雨瑶来访，他原本还不想见。


    可想起这几日秦世川的态度，对娶沈栀意并不松口，甚至还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便让人将沈雨瑶带了进来。


    “找我有事？”


    沈雨瑶点头，“大姐姐这两天不太对劲呢。”


    季承羡心头一紧，“你大伯为难她了？”


    沈雨瑶并不知道，沈成林还要沈栀意帮他处理户部短缺银子的事情。


    “那倒不是。”


    “姐姐今日很早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忽然让下人将她穿过的衣裳烧了。”


    “我去问，下人还遮遮掩掩的。”


    “我还看见，她衣裳上沾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