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林嫌恶的摆了摆手，让人将许氏拖回后院。


    他谄媚对季承羡道：“六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吃些茶？”


    季承羡看着沈栀意。


    沈成林看出来了，季承羡眼里心里只有她，忙给沈栀意使眼色。


    沈栀意道：“去花厅吧。”


    沈成林很有眼色的退下了，吩咐下人好生照顾。


    沈栀意和季承羡坐在花厅里，下人上了些茶点，便也退下了。


    只留他们两个人说话。


    季承羡道：“我一听说江宥齐找上门，就赶紧过来了。”


    沈栀意很有礼数道：“今日多谢六殿下帮忙。”


    季承羡看出她的疏离，“沈大人同我说，是你让他举荐我主管印子钱案。”


    “我以为你……”


    沈栀意神色平静，“我的确是利用这件事打击报复侯府和江宥齐，但印子钱的高利息拖垮了不少百姓家庭。”


    “让父亲举荐你，也是觉得六殿下能秉公处理。”


    她对季承羡向来坦诚，也因为这种毫无掩饰的坦诚，让季承羡对她移不开眼。


    “小姐的意思是，我在你心里，算是个正直的人？”


    沈栀意抬眼看他，莞尔轻笑。


    季承羡被她这一笑晃了眼，当真如出水芙蓉，美到至极。


    “若你是这么想的，那也算给你留了些好印象。”


    沈栀意直白道：“六殿下，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心里清楚，秦贵妃不会允许我这样门第，给不了你任何助益的人做你的正室。”


    “身份地位悬殊，连侯府的门第，沈家都够不上，何况是你。”


    季承羡目光坚定，“我不需要什么助益！”


    “沈小姐，没遇上你之前，我便就是这样想的。我未来的妻子，必定是我心悦之人，和政见、和利益全无关系。”


    “我是男人，我要什么靠我自己去争取，我绝不依靠我的女人。”


    沈栀意心里泛起涟漪。


    他也是极好的人，若是早一点出现，或许选择他也不错。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殿下不想谈利益，那我们谈情。”


    “我并不喜欢你。”


    季承羡眉眼落寞，“可你终究要嫁人。”


    “如果可以是别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沈栀意被他问的哑然。


    她内心想告诉他，正是因为他很好，所以她才不想牵连他。


    和时鹜寒扯上关系，再单纯也会变得不单纯了。


    季承羡犹豫地问：“是江宥齐口中那个觊觎你的人，在为难你吗？”


    “他是谁？”


    沈栀意拿起茶盏，遮住脸上表情。


    “世子臆测罢了，并没这个人。”


    季承羡将一腔赤诚都剖出来给她，“你既知道我地位不凡，只要我肯护着你，这世上没人敢为难你。”


    沈栀意心里被暖意包裹。


    这样好的情分，可惜不能属于她。


    “我感激殿下心意。”


    “可是，您的回护我又该拿什么回报？”


    “因这份恩情而委身下嫁，殿下愿意吗？”


    季承羡此刻是真正明白了，沈栀意真的不喜欢自己。


    和那些追在他身后，用无尽仰慕目光看他女人全不一样。


    她清醒的过分。


    他长舒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只纸包。


    “听人说你从前不怎么出门，想必没好好逛过京城。”


    “这是春满楼的杏花糕，你尝尝，若是喜欢，就告诉我。”


    他放下糕点，起身离开了。


    沈栀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打开纸包，捏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和绕在心里的暖意一样，甜意融在口腔里。


    她虽然不怎么出门，也知道春满楼的糕点是京城之最。


    杏花糕只有每年杏花盛开时才有得吃，寻常人想买，光是排队都要排上一天。


    她提着糕点回了自己院子。


    晚舟闻见香气，“哇，是香满楼的杏花糕！”


    沈栀意回过神，将糕点递给她。


    “你们拿去分了吧。”


    晚舟高兴极了，接过糕点，忙去唤兰舟。


    沈栀意走进书房，专心看她的账本。


    季承羡想等便等吧，她感动于他此时心意，可也不信他真能等上多久。


    即便他能等，秦贵妃也等不了。


    江宥齐在沈家没讨到好处，回到家，侯夫人看他一脸的不高兴，就猜到接过不太好。


    “沈家跟狗皮膏药一样，现在可好，甩都甩不脱了。”


    江宥齐左思右想，沈栀意现在有六皇子护着，时鹜寒那头也为她出气，不过是因为这两头都还不知道她是什么货色。


    若是知道了，他就不信，这两头还会维护她。


    “娘，你别着急，我心里已经有了算计。”


    侯夫人冷哼一声，“我倒是想不着急，可家里头等不了了。”


    “不管你要做什么，娘已经给你挑了个妾室。”


    “家里头是行商的，家产丰厚，进门之后你好好对待人家，把沈雨嫣给看好了。”


    江宥齐点了点头。


    他早不是上辈子的愣头青，守赵氏一辈子不要他人，到最后落了个英年早死的结果。


    这辈子，只要能换得好处，别说娶一个，就是娶十个都行！


    “我听娘的安排。”


    看他听话，侯夫人的脸色好了许多。


    -


    江宥齐不上门，沈成林便没什么烦心事。


    他靠着季承羡纠察印子钱案，将从世家罚没的银子，全数充进了户部库中，总算是凑够了赈灾款。


    沈成林带着账目面圣，龙颜大悦。


    不仅回复了他的俸禄，甚至还给了不少赏赐。


    他前脚进家门，后脚御赐的东西也跟着进了门。


    二房三房从没见过御赐之物，都来前头瞧热闹，沈成林得意极了。


    他这些日子算是看明白了，许氏和沈雨嫣这母女两个都是废物，不及大女儿万分之一。


    看沈栀意，给他出了个主意，不仅保住了沈雨嫣不被休，自己还在圣上面上得脸，傍上六皇子这条大腿了！


    “意儿，喜欢什么，你自己挑。”


    沈栀意谦和推拒，“还是让母亲分吧。”


    沈成林听见许氏的名字都不高兴。


    他也是在江宥齐走了之后才知道，许氏把他提前支的俸禄银子，都拿给了沈雨嫣，让沈雨嫣拿去放印子钱。


    这次查处侯府，将许氏也牵连了，他的银子全都赔进去了。


    因为这个，他将许氏关在后宅里，不许她在管事。


    如今府里上下，早变了天，全看沈栀意脸色行事。


    “哎，你母亲没你本事，这个家啊还是要靠你。”


    “这些东西你挑两样喜欢的，剩下的你看着分。”


    二房三房听见这话，不免腹诽。


    许氏是沈成林的正妻，大家都是平辈人，听许氏管家他们没异议。


    可沈栀意一个小辈，她有什么资格。


    二房三房的女人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