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月人被传送到月之门后，挪德卡莱似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当然，这个似乎在文本里需要打上引号。


    谢苗瞎了两只眼睛，在湖边坐了一整晚，一直到眼睛好转、皮肤愈合才起来，踏上回去的路。


    海浪与鸥鸟相应，晨光为天与海镀上金辉。那夏镇的居民幽幽转醒，开启一天的忙碌。


    谢苗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身后是蒸腾的水雾，朦胧间直看得见他皮肤的细腻光洁。脱下的那几件破衣烂衫已经销毁，翻出了以前放在这的备用衣裳穿上，活脱脱又是一个干净的帅哥。


    谢苗走出房门去吃早饭，意外看见高大的金发男人背对着他和酒保德米安交谈。


    那是法尔伽吧……不听白不听。


    “……愚人众的动向……”


    “……北边的狂猎……女人的身影……”


    谢苗抿了一口牛奶，手上把三明治掰盛小块喂小鱼，偶尔塞自己一口掩人耳目：“……狂猎怎么还有。”


    ［你不是知道了么，还问。］


    “他老婆的碎片？”


    ［用词严谨点，还不是老婆：是没有答应求婚的女朋友。］


    感谢奈芙尔女士和鹮之王图特的情报赞助，他俩已经知道了猎月人雷利尔和他女朋友索琳蒂丝的爱恨情仇。


    精彩过程堪称提瓦特版的史密斯夫妇。


    恋爱顺利、求婚一次性成功、已经结婚的情报工作者谢苗莫名想笑——对敌人的可怜可悲之处就是要不遗余力的嘲讽啊！


    “……其实我更应该感谢你的，毕竟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深渊在旁边蛊惑。你代替深渊提前来到了我身边。”


    ［……整那么客气做什么，请我吃好吃的就行了。］小鱼干咳两声，［那什么，你能不接触深渊就不接触，洁身自好哈。］


    “我还是会找下去的。时间不多了……”谢苗抬起头，“法尔伽先生，偷听人讲话可不属于骑士的美德。”


    法尔伽直起身子，面上是爽朗的笑：“可当不得谢苗先生这样讲。我刚刚才看见你一个人吃早饭，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没想到撞见你自言自语……这真是不好意思。”


    这种灿烂的笑容——他真的有在不好意思吗？


    法尔伽毫无自知之明：“对了，刚刚隐约听见你在找东西？需要帮忙吗？我们西风骑士团很擅长帮居民解决找东西的委托呢。”


    谢苗先是一愣，关注点放在后面：“骑士团还负责这个？”


    “当然了，骑士就是要为人民服务的。”


    谢苗肃然起敬。


    ［喂喂喂你们两个都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小鱼在旁边嚷嚷。


    谢苗没理它，而是示意法尔伽在对面坐下：“这么说来，我的确需要帮忙。不过接触到的东西对普通人太过危险，法尔伽先生是西风骑士团的大团长，威名赫赫，又有和深渊交手的丰富经验，想来拜托您帮忙，一定能够让我达成所愿吧。”


    “谢苗小兄弟（这就叫上兄弟了）真是会夸人，我听得都不好意思了。直说吧，是讨伐哪里的深渊魔物，找丢失的东西。”这个法尔伽自信满满。


    谁知谢苗摇头：“只是亡魂而已。”


    法尔伽：“啊？”


    法尔伽坐直了身体：“小兄弟你没说笑话吧？活人怎么能看见亡魂，除非是被深渊侵蚀——这样啊……你……”


    “我的亲生母亲，卓娅·雪奈茨芙娜，生前是至冬国愚人众的精锐，和我的生父死于十八年前的深渊突袭保卫战。她并非直接死于深渊魔物爪下，而是在护卫民众在快逃离到安全区域的时候，挡下了偷袭魔物的致命一击。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迅速被污染，发生了不可逆的异化。这种异化操控她的身体将枪口对准上一秒还在守护的平民。幸运的是，在造成更多悲剧前，她残存的理智迫使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永远倒在了雪地。”


    法尔伽听完讲述后只能道一声：“节哀。卓娅女士是抵抗深渊、保卫人民的英雄，会有人铭记她做出的牺牲。”


    “我知道。”谢苗颔首，继续说，“在来到挪德卡莱前，我一直认为她已经完成了自己使命，女皇陛下的坚冰与风雪会庇佑她的魂灵，在死荫之地得到安息。但……狂猎这种生物让我猛然惊醒，被深渊污染的人死后也不会得到安息，失去自己的头颅和思想，灵魂永久徘徊在荒原和冻土上。”


    “挪德卡莱位于至冬边境，在很久以前它也是至冬的领土，地脉相连。我一直在想，挪德卡莱的狂猎中也许就有那么一两个属于我的父母。如果挪德卡莱没有，我也能缩减范围，更精准的定位。”


    法尔伽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被污染了：“你……你应该知道被深渊侵蚀的灵魂，几乎不可能找回生前的记忆与模样。就算找到了，你又要做什么呢？它、他们不会记得你，只会嘶吼着将你变为同类。”


    谢苗摇头：“不会的。它们不会主动攻击我。”


    法尔伽又好气又无奈：“他们没有作为你父母的记忆……”


    “我的意思是，除去猎月人雷利尔的控制，所有的狂猎都不会主动攻击我。”毕竟没有谁会对着认知中的空气发起进攻，哪怕是有臆想症的疯子。


    那双蓝紫色的眼睛恍若平静的湖，莫名给人镇静的力量。


    谢苗把从安瓦蒂尼尔湖湖心取来的核心凝结物放到桌上。


    法尔伽眼神变了：“你去过安瓦蒂尼尔湖？那边的狂猎——”


    “法尔伽先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见闻用来当做这次委托的报酬，你觉得如何？”


    “当然可以，你要委托我做什么，找到属于你父母的灵魂？”


    “不。我只想借用骑士团的工具，经由那位炼金术大师之手研发而成的，深渊异动探测器。只要是挪德卡莱境内形成的一定范围深渊灾害，都能发现的那个探测器。”


    法尔伽蓦然笑起来：“小兄弟的消息很灵通嘛。”


    “还好。毕竟西风骑士团曾经在北境和我们愚人众的［队长］打过照面，两方没有起太大冲突。我的哥哥也在军中，发现骑士团有这样的工具不奇怪。”


    “……能靠近骑士团驻军地中层以内范围的愚人众士兵，哎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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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好奇起来了。”


    “军医而已。”很擅长搞情报、毒杀的普通军医。


    法尔伽只是笑：“用可以，有次数要求。”


    谢苗收起那枚核心：“足够了。”


    离开那夏镇的时候，小鱼干干巴巴道：［所以你去安瓦蒂尼尔湖，是因为听到法尔伽在好奇那边突然出现的狂猎？］


    “这只是其中之一。大老远走一趟流了血，达不成多个条件的亏本生意我才不做。”深得潘塔罗涅生意经传承的谢苗算得明明白白，“法尔伽的人脉，骑士团的探测器，湖心怪物的核心增幅……我想要的东西，就得得到。”


    小鱼点评：［骄横。真是封阳给你惯的。］


    “谢谢夸奖。”


    谢苗开始了到处清剿狂猎的日程。


    听到消息的旅行者正在霜月之子吃饭：“上头给他发指标了？”


    传递消息的雅珂达一个劲的摇头：“试验设计局那边的愚人众一个都没动呢，只有谢苗先生满挪德卡莱到处乱窜。”


    菈乌玛双手交叠放置在胸前祈祷：“真是为正义的先生，愿月光庇佑他。”


    一旁的少女很认真的点头：“我会的。”


    菈乌玛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与感动：“库塔尔……”


    “各位姐姐……能不能先暂停煽情？有没有人能够联系上谢苗先生啊，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他手上呢！”雅珂达一脸绝望，“今天晚上前就要回去给奈姐交差，完不成我就死定了！”


    菈乌玛微笑：“别怕，雅珂达，奈芙尔嘴硬心软。如果她这次又开除了你，欢迎你来霜月之子工作和生活。”这个又就很灵性。


    少女依旧点头：“是的。”


    派蒙嘿嘿笑：“少女现在跟着菈乌玛说话，乖乖的，特别可爱呢。”


    雅珂达摆手拒绝：“啊不了不了，我还是想办法联系谢苗先生吧。”敢跳槽她就死定了！！！


    旅行者吃完一抹嘴：“要送什么？”


    “一封信啦。是至冬堡那边寄来的，加急费给得很高呢。”雅珂达如此解释，“今早送到秘闻馆的，奈姐看完就笑着说下个月可以不开张了。”


    派蒙凑过来：“这么阔绰？那得多少摩拉啊。”她是知道秘闻馆代表的北大陆情报网一个月的生意有多好的。


    旅行者唰的变脸：“这样，雅珂达，你把委托转交给我，我去送。抽成只要二成。”


    雅珂达老实本分：“旅行者你能帮忙就太好了，按规矩是得给一半的。你放心，我做事从不坏规矩！”


    菈乌玛和少女看着彼此笑了笑，真的吗？小雅珂达。


    而此时的海边，凑近了狂猎，一个个看过去排查的谢苗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


    回头望去，竟然是头生双角的杜林——旁边衣着蓝青的少年。


    稻妻浮浪人的装扮，头顶的大帽子怎么这么眼熟……


    少年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美丽的，让谢苗熟悉的脸。


    “散兵大——”人……


    黑压压的风涡顷刻形成——就停在谢苗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