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里人不少，空气中满是菜籽油和肉的香味。


    不愧是国营饭店！


    “爱吃不吃！我就这态度怎么了？”


    卫大红标志性的大嗓门从柜台后传来。


    只见她叉着腰，正对着一个面露不满的男顾客翻白眼。


    “嫌服务不好？有本事别来啊！”


    林可忍俊不禁摇摇头。


    这个年代，饭店都是国营的，没有竞争，顾客即使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否则就没地方吃饭。


    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林可托腮环顾四周......


    穿工装的工人们闷头扒饭，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小口啜饮着菜汤，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正为最后一块红烧肉互相推让......细心给老婆夹菜的男人，把好吃的留给孩子的母亲......


    真是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殊不知，她看人家，别人也在偷偷看她。


    窗边的阳光为林可镀上一层柔光，蓝色碎花裙衬的她肌肤如雪，斜辫子垂在肩头，整个人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电影明星。


    不少人都看愣了！


    好俊的闺女！


    “哎，你们看那边......”


    邻桌几个穿中山装的年轻干部频频侧目，其中一个梳着三七分头的男同志整了整衣领，自信满满站起身，就要往林可走去。


    卫大红注意到这边，忍不住翻白眼。


    “哪来的大白痴......居然敢挖周大佬墙角？”


    说着，她就像阵红色旋风般冲了过来。


    “同志，干嘛呢？”


    卫大红一巴掌拍在对方桌前，搪瓷杯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请注意言行，那位女同志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人家还是军属......”


    几个年轻干部瞪大了眼睛，刚刚站起来的那位，更是满脸不可思议。


    “那......那位女同志，结婚了？”


    那么漂亮的女人！


    那么年轻！


    怎么可能结婚了？


    还当妈了？


    真是便宜那个当兵的了！


    林可看着好友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忍不住捂嘴轻笑。


    “笑什么笑！”


    卫大红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林可对面的长条凳上，双手抱胸，故意板着脸，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周副旅长不在，我得替他看着点！”


    突然，她凑近林可，眼睛瞪的溜圆。


    “我说林可同志......”


    卫大红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林可的脸颊。


    “好滑好嫩......我说，你都当妈的人了，怎么皮肤比大姑娘时还水灵？这滑溜溜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你这张脸啊，看上去比以前还漂亮，身材也更好了！”


    再摸了摸自己虽然还算可以，但是跟林可比起来差远的皮肤，卫大红满是沮丧。


    都是女人，怎么差别那么大？


    林可拍开她的爪子，得意扬起下巴。


    “我一直都这么漂亮的好吗？”


    “臭美！”


    卫大红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又摸了摸林可白嫩的手臂。


    “你这皮肤，哪个家庭能养得出哦......你家男人真是有福了......”


    林可想起周中锋，想起出月子那天......脸红不已。


    周大佬的确是有福！


    “你先坐着，我去拿好吃的，今天说好了，我请客！”


    说着，卫大红站起来，转身进了后厨。


    不久，她就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两碗米饭，一叠红烧肉，一叠咸鱼蒸肉饼，一叠白菜炖豆腐。


    “啪！”


    菜刚摆上桌，邻座一个穿着皱巴巴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突然摔下筷子，斜眼打量着林可二人，阴阳怪气。


    “两个女人家，大鱼大肉胡吃海塞，不顾家！谁娶了你们这种败家娘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就应该打一顿，以为长的有点姿色，就上天了！”


    林可和卫大红同时停下筷子，眼里满是凌厉。


    “唰！”


    两人站起身，卫大红冲到男人桌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这位同志！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她声音洪亮的整个饭店都听得见。


    林可不紧不慢跟过来，一脸冷笑。


    “我们花自己的钱、自己的票吃饭，碍着你什么事了？”


    随后上下打量了中年男人一眼，满满都是鄙视。


    “妇女能顶半边天，毛主席都说男女平等，到你这......女同志吃点肉都不行，一张嘴就是喊打喊杀......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满脑子封建残余思想！”


    林可再指着男人的饭碗。


    “你碗里还有肉呢，你这不也是胡吃海塞不顾家，你老婆嫁给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卫大红立即接茬，指着男人鼻子。


    “就是！自己大鱼大肉，也不说带老婆孩子出来吃些好的......一看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整个饭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这边。


    之前那几位年轻干部，看着彪悍的林可和卫大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尤其是那位三七分头的男同志，更是后退了几步。


    中年男人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


    平时他欺负家里的娘们和女儿习惯了，就连邻居、单位的女同志，他看不顺眼的照样说......没想到今天踢到了铁板。


    原以为这两个漂亮的女人也是脸皮薄的，不敢还嘴，没想到这么泼辣。


    男人瞬间怂了。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


    林可冷笑，气势全开。


    “你这种看不起女同志的思想，属于封建毒瘤，要是被革委会知道，不知道......”


    中年男人脸色发白，拿起公文包灰溜溜逃走了。


    看着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可和卫大红默契击掌。


    “干的漂亮！”


    卫大红搂着林可的肩膀往回走。


    “某些人啊，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女同志过的好！”


    回到座位上，两人相视一笑。


    林可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放进卫大红碗里。


    “来，咱们继续吃！某些人越看不惯，咱们越要吃香喝辣！”


    卫大红豪迈扒了一大口饭。


    “就是！等会儿再去买两斤桃酥，气死那些老封建！”


    正拿着锅铲跑出来想帮忙的卫大胖看着豪迈的侄女，又看着侄女那个虽然很漂亮，但同样彪悍的好友，无奈扶额。


    “得了，看来不用我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