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已摆开比武阵势，各家子弟轮番下场，比试起武艺箭术来。


    魏博涛率先开弓，箭如流星，"嗖"地钉在靶心，赢得满堂彩。


    紧接着韩厚诚、周奉英等人也纷纷出手，个个箭无虚发，引得围观人群喝彩连连。


    萧懿安踮着脚尖挤在人群中，远远望见赵云珂执弓而立。少年身姿如松，还未开弓，萧懿安已经极其捧场地拍手喝彩："厉害！"


    这一嗓子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赵云珂耳尖瞬间红透，故作凶狠地回头瞪她，但真看过来时，脸上又旋即勾起一抹笑。


    【叮！系统：检测到“秦晋之好”好感度上升到38，请宿主再接再厉。】


    萧懿安一挑眉，呵，男人。


    一旁的萧有仪小心提醒：“姐姐，周围都看着呢……”


    到周奉轩时，就显得勉强许多。他动作生涩，拉弓的手微微发颤，射出的箭虽未脱靶，却也离靶心甚远。周国公在席上看着，气得直瞪眼，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两声。


    轮到萧府时，全场目光都聚焦在萧从林身上。这位沙场老将默然起身，刚握住长弓——


    "萧爱卿不必勉强。"赵籍突然开口，"朕记得你手臂上还有三年前征战留下的旧伤，旧伤一直未愈，不宜开弓，今日权当观战便好。"


    众人暗自咋舌。陛下对萧从林当真偏爱，不仅萧懿安先前与魏博涛争执，他爱屋及乌都偏帮萧懿安，连萧从林身上的旧伤都记得清清楚楚。


    魏博涛却不满，侧身与旁边几个交好的公子哥儿低语，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附近的萧懿安隐约听见："啧，萧大将军英雄一世，可惜啊……后继无儿喽。纵使如今军功赫赫又如何？呵呵……"尾音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萧懿安抖抖衣袖，取下自己那柄弓，赵陵问道：“你作甚？”


    萧懿安面不改色：“出去射箭罗，以免多嘴的死八哥说我们萧府后继无人。”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附近的魏博涛隐约听见。


    话毕，人已站在箭场上。


    搭箭、扣弦、开弓，姿势虽不似男子那般刚劲，却自有一股行云流水般的从容。


    “嗡！”


    箭矢离弦，带着破空之声，稳稳地扎在了箭靶之上，正中红心。对于一个闺阁女子而言，这已是相当不俗的表现。


    "好！"萧有仪与阿暮忍不住轻呼。


    萧懿安却并未收手，目光一转，穿过人群，精准地钉在魏博涛那张写满傲慢的脸上：


    “在林中狩猎时，曾远远见得魏公子箭法精妙，心中甚为钦佩。今日既有此机会，想与魏公子切磋一番，不知魏公子可愿赐教？”


    这话说得漂亮。既全了对方颜面，又当众将了一军。你不是讥讽萧家后继无人吗？如今我这个女儿家下场讨教，众目睽睽之下，看你敢不敢接。


    "哦？"魏博涛拖长声调，眼中闪过轻蔑，"萧小姐好胆色。不过射靶子未免太无趣。"他随手从侍从盘中取过一枚红苹果，"不如，我们互射对方头顶的苹果？"


    他故意将苹果在手中抛了抛：“萧小姐若是害怕，此时还能退出，免得等会儿苹果爆开的汁水沾湿了你的脸……花了妆容，可就不好看了。”


    场边顿时一片哗然。


    这哪是比试，分明是玩命！


    萧从林霍然起身："胡闹！安儿回来！"


    赵陵也急步上前："莫要逞强！"


    萧懿安却气定神闲地接过苹果："放心，我必定安然无恙。"


    她有何不敢，反正自己手握剧本，知道肯定不会死在魏博涛手下，历史上也从没说她瞎了哪只眼睛，伤了哪个耳朵，既如此，有何好怕的。


    魏夫人担心儿子，可她从来劝不住儿子，去瞧魏自清，神色淡然。


    魏博涛看了萧懿安刚刚射的那箭，根本不担心她会射偏，何况为了萧府的名誉，萧懿安也不可能射偏伤到自己，所以自己丝毫不惧。


    “魏公子这提议，真是别出心裁。”萧懿安的声音清凌凌。


    她抬手探入袖中，抽出一条素白洁净的丝帕，将它对折，然后，不疾不徐地覆在眼前。


    丝帕覆眼的刹那，四周惊呼声仿佛隔了一层纱。所有的喧嚣，风声、人语，仿佛瞬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沉入水底。


    “睁眼射箭多没意思？不如再添一分彩头，如何？”萧懿安对着那片黑暗，也对着前方那个身影，清晰地开口。


    魏博涛瞳孔骤缩，这丫头疯了不成？！


    他原想吓唬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哪想到对方竟玩得这么大！自己箭术精湛自然无虞，可这蒙眼的萧懿安若失手……


    "魏公子？"萧懿安语气天真，故意激他，"莫不是怕了？要不还是算了吧？"作势要扯下蒙眼帕。


    四周灼灼目光让魏博涛如芒在背。


    "本公子怎么可能怕你一个女子？"他硬着头皮应战，却迟迟不敢举弓，只盼萧懿安能取下帕子。


    萧懿安怎么可能扯掉，现在骑虎难下的可不是她：“魏公子，待会儿，可千万、千万别躲开哦。”


    她没有再给他任何喘息或反悔的机会，弓弦缓缓拉满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老天爷……这、这怎么使得……”


    “萧小姐莫不是疯了？！”


    “魏公子他……脸都白了……”


    “万一偏了……”


    细碎的声音，如同水底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冒上来，又破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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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的水面下。有担忧有恐惧，还有一些隐隐的期待，有人盼着萧懿安的箭伤了魏博涛，这样两家才能彻底结怨。


    萧懿安能清晰地在脑海中勾勒出魏博涛此刻的模样：头顶那颗苹果，红得刺眼，衬得他脸色惨白如纸，想逃却被她那句"千万别躲"钉在原地。


    引弓松指，弓弦爆发出挣脱束缚的锐鸣，离弦而出。


    “嗖！”


    箭矢射出的刹那，魏博涛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那是濒死边缘最本能的闪避反应。然而，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就在他头颅后仰的毫厘之间——


    “咔嚓！”


    清脆的爆裂声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那支箭精准贯穿苹果，炸开的果肉如血雾般四溅。箭势未减，深深钉入后方箭靶，发出"咄"的闷响。


    整个演武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魏博涛脸色吓得苍白，僵立在那里，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石像，脸色近乎透明的死灰。方才瞬间后仰的动作凝固成一种极其滑稽又无比惊悚的姿势，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只有眼珠因极致的恐惧而微微凸出，茫然地转动着。


    “魏……魏公子？”负责裁决的司射官见他半晌不动，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提醒，“该该您了。”


    这一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凝固。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转向魏博涛，带着审视、惊疑，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期待。


    魏博涛覆眼，抬起弓，手因为方才的惊吓微微颤抖。


    “嗖——”


    箭终于离弦，带着一丝力竭的嘶哑，远不如萧懿安先前那支迅雷之箭的锐利。


    然而，箭矢不是直奔苹果，而是带着明显的右偏，擦着萧懿安耳畔飞过！


    “啊！这也太偏了吧！”场边不知是谁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噗——哈哈哈！”


    “魏公子怕不是吓破胆了吧？苹果没射着，差点把萧小姐耳朵给削了！”


    魏博涛愤恨地摘下丝帕，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方才提议互射苹果时的嚣张气焰，与此刻射偏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场边的哄笑声像无数把尖刀，将他最后那点尊严戳得千疮百孔。


    他死死盯着萧懿安，眼中翻涌着怨毒的暗潮。


    萧懿安却浑然不觉，准备抬手解开丝帕，指尖刚刚触及丝帕的边缘——


    “刚才不算！”


    “嗖——”


    又是一道凄厉到令人头皮炸裂的破空锐啸。


    这一次，其势更凶，其速更疾。带着一种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暴戾杀机，直扑萧懿安毫无遮挡的面门！


    是魏博涛，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比试已算结束的此刻，毫无征兆地射出了第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