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独栋小楼静立在骆山公园脚下，灯光从圆窗透出，在石板路上投下朦胧光晕。包间内，原木色桌椅衬着素白墙壁，窗外是首尔错落的灯火，圆窗框出一幅流动的夜景画。私密的空间里，只有寿喜锅咕嘟声与隐约的谈笑，木质移门将喧嚣彻底隔绝。


    宋恩星拎着包坐下，窗外闪电一闪，紧接着雷声大作，震得饭桌微微颤动。男生见状弯腰去关窗户。室内本就光线昏暗，此刻一直亮着的灯，仿佛陡然间增亮了几分。不过看样子，雨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


    她趁着去观察男生，郑成灿比她来到早，老老实实的坐在对面。


    很正常，超乎她寻常的“正常。”


    没有哭，没有抱着她说对不起


    这真是…


    太棒了！


    他被宋恩星看的眼神闪躲，“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先吃饭。”


    他提前根据宋恩星的口味贴切地点过餐，寿喜锅已经上桌。


    番茄锅底翻滚着浓稠的赤红汤汁，酸甜香气裹挟着大葱的辛香扑面而来。韩牛片在酱油锅中轻涮三秒便蜷成诱人的粉褐色，蘸满生鸡蛋液后入口，脂香与蛋液的柔滑在舌尖交融。石锅饭上桌时滋滋作响，焦脆的锅巴混着香菇的野香，舀一勺浸入番茄汤，米粒吸饱酸甜后更显饱满。


    吃饱喝足避不过去的话题。


    “嗨比骂你了吗？”


    “对不起，没想到因为我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郑成灿怏怏不乐。他已经拼尽全力想做好每件事，可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公司内部暗潮汹涌，新男团的企划尚未正式敲定，但室长已经暗示他即将离开NCT，被调配到新队伍。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


    五年的练习生生涯，日复一日的汗水与坚持，换来出道的机会。可现实却是，他和Shotaro成了队内唯二没有固定分队的成员。出道两年，只能偶尔在临时U队活动中露脸，连像样的回归机会都寥寥无几。所谓的"出道"，更像是一场漫长的"适应期"。


    这到底是机遇，还是又一次打击？郑成灿不敢细想。


    从19岁开始，贯穿郑成灿生活的主线就是痛苦，摸不着边际、看不到对岸的痛苦。没有什么值得大哭一场的大悲大痛，全都是细碎的、无休无止的刺痛。一望无际的潮湿，太多太多的无力和崩溃，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变数。


    在这片望不到尽头的迷雾中，宋恩星是唯一清晰可见的坐标。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救赎，是他在泥沼中抓住的唯一浮木。而现在，他连这个都搞砸了，这才是最令他崩溃的。


    一滴饱满的泪珠在他下巴上悬而未决，最终顺着轮廓滑落，悄然没入郑成灿的衣领深处。与此同时，压抑已久的抽泣声终于溢出


    果然，宋恩星竟然有种铡刀落下的舒坦。


    又又又……又是这个死样子。


    仿佛她怎么了郑成灿，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是他天天想的太多。


    二十年的情谊还是不一样的，至少面对其他男人的眼泪，宋恩星只会破口大骂，哭什么哭，福气都让你哭跑了，别在这儿给我添堵！


    她最讨厌男人的眼泪，但哭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也是郑成灿的本事，只是看的次数多了难免有些厌烦。


    “这是我最后一次哄你，郑成灿，你知道我很累吧。以后再对我说对不起，我们就冷战。”


    宋恩星不留情面的恐吓他。


    男生显然被惊到了，慌忙去碰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见没有躲闪，这才牵起来，讨好的晃两下。


    “郑成灿。”宋恩星有些无奈的叫他。


    “嗯。”察觉到宋恩星想要抽手的动作，他猛地收紧手指，十指紧紧相扣，生怕她挣脱，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说对不起。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下次我闯次祸你来背锅就是了。"


    虽然以前这才是常态。


    "欧巴，你知道的吧？除了外婆和恩焕，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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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重要的人了。"


    “你没对我说过，星咕哩。”他艰难吞咽。


    “那我就再说一遍，郑成灿，除了外婆和恩焕，你是最重要的。”


    从地狱到天堂的极致快感冲击着郑成灿的大脑，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一种类似轻度眩晕的兴奋感在全身蔓延开来。


    他像条豢养多年的忠犬般熟知宋恩星，从她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从懵懂少女到如今光芒四射的模样。他像最忠实的记录者，见证着她每一寸肌肤的蜕变，每一分气质的沉淀。


    曾经，他还能仗着青梅竹马的身份理所当然地守在她身边。但随着岁月流逝，宋恩星的美如破茧之蝶，再也无法隐藏。走廊、操场、图书馆...她的出现总能瞬间吸引所有目光，情书堆满课桌，玫瑰与巧克力在垃圾桶里发霉——这些都是他默默见证却痛恨的画面。


    再加之人生轨迹不同，郑成灿早已放弃奢望，甘愿做那个永远守护在她身后的哥哥。但此刻，宋恩星的话语像一簇火苗，点燃了他心底压抑多年的渴望。那股可耻却兴奋的冲动在胸腔翻涌。


    是不是，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机会呢。


    成功把郑成灿送上出租车后，宋恩星这才发现自己的包落在了餐厅里。她松了口气，正好可以借机分开走，免得这段时间被拍到更烈火烹油。


    他不依不饶，临关门前还黏糊糊地拽着她的手腕，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那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一起回家？我都好久没见到恩焕了……”


    刚才喝的什么？


    乌龙茶。她略微思考


    这也没喝酒啊，郑成灿奇奇怪怪的。


    他不是一向和恩焕互相看不顺眼吗？以前为了平衡他们俩的关系，她可没少吃苦头。


    敷衍完郑成灿宋恩星折返回去拿包，骆山公园的空气依旧清新，只是天色闷热的湿气裹挟着即将落下的雨意，黏腻地贴在她裸露的肌肤上。


    就像某人刚刚不肯松开的手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