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当天，顾小城被推进手术室，随后，顾乐乐被推进另一间手术室。


    麻醉师要注射麻药时，顾乐乐说：“请等一等，我有些紧张。”


    麻醉师安慰：“不用紧张，睡一觉醒来，手术就完成了。”


    顾乐乐说：“为了给大哥捐肾，忍痛流掉了我的宝宝，到现在我还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


    手术有风险，我担心自己再也醒不过来，想在手术之前为我的宝宝做一个祈祷。”


    她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医生便同意了。


    可她这一祈祷，便过去了半个小时。


    麻醉师催促，顾乐乐才停下了祈祷，配合地躺在了手术台上。


    这时，手术室内的无菌电话响起。


    护士按下免提。


    电话里传来了院长的声音。


    “手术是否已经开始？”


    护士说还没有。


    “紧急情况，立即停止手术。”


    ……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院长带着两名公安来到门外。


    公安说：“我们接到举报，顾乐乐涉及一桩严重的刑事案件，我们将依法介入调查。”


    顾建设说：“你把我女儿带走了，我儿子怎么办？他还等着换肾。”


    公安说：“家属请保持冷静，我们在依法执行公务，请您配合。”


    顾乐乐从手术室里出来，被公安带走。


    顾建设拉着公安追问：“我女儿到底牵扯了什么案件？”


    “有人举报，刘春梅的死亡不是意外，是顾乐乐推下楼的。”


    顾建设不信：“不可能，我妈是失足坠楼，不是乐乐推下去的。


    乐乐你快告诉公安同志，不是，你把奶奶推下楼。”


    顾乐乐小声说：“公安叔叔，我没有推奶奶。”


    “我们会调查清楚，如果你真的没有害人，会还你一个清白。”


    顾建设喊道：“那小城怎么办？他还在手术室里等着做移植手术。”


    院长说：“执法程序高于医疗程序。”


    任凭顾建设如何哀求，都阻止不了公安执行公务。


    ……


    另一间手术室，在被顾乐乐为孩子祈祷耽误的时间里，顾小城已经完成了麻醉和开创手术，准备就绪。


    顾乐乐被带走调查，手术不得不终止。


    没有移植健康的器官，本就衰竭的肾脏，功能完全丧失。


    手术创伤，加上生理应激和心理打击，顾小城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医生询问顾建设和马小莲，顾小城的其他器官是健康的，是否愿意器官捐赠。


    顾建设当即反对。


    马小莲问：“医院有什么人急需器官移植吗？”


    医生说，有一名患者需要眼角膜移植。


    马小莲同意了。


    顾建设悲痛不已，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手术，女儿突然被人带走了。


    ……


    两天后，顾小城停止了呼吸和心跳，顾乐乐的案件也开始审理。


    马小莲去法庭上为顾乐乐作证。


    证明刘春梅是自己失足坠楼。


    举报者看到顾乐乐推刘春梅，其实是顾乐乐想拉住刘春梅，但是没拉住。


    案件以举报者向法院和顾乐乐道歉结束。


    ……


    出了法院，顾乐乐说：“谢谢妈。”


    马小莲说：“这是你为自己争取到的机会，不需要向我道谢。”


    顾乐乐问：“妈，你不恨我对大哥见死不救吗？”


    马小莲摸着她的头，爱怜地说：“你受了那么多苦，妈妈也心疼你。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心中的天平难免摇摆不定，你能原谅妈妈吗？”


    顾乐乐点头：“我理解妈妈。”


    马小莲很欣慰，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顾乐乐：“你大哥坏事做多了，老天也不放过他。


    这是你大哥留下的钱，就当是他做错事，对你的补偿，那件事你就彻底忘了，开始新的生活。”


    顾乐乐猜测，顾小城肯定是拿什么威胁母亲。


    但是母亲没说，她也不问，不客气地接过银行卡：“谢谢妈。”


    母女俩手挽着手离开法院。


    ……


    顾小城没有成家，人生不完整，没有子嗣为他摔盆打幡，丧事一切从简。


    不设灵堂，没有仪式，连祖坟也进不了，只能葬在祖坟不远处。


    短时间经历了丧父丧母又丧子，顾建设的头发白了一半，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丧事办完，顾建设一家三口要回W市。


    走之前，顾乐乐说要出去一趟。


    ……


    ……


    谢心悦接到电话，听到顾小城死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前世，她是因为顾小城而死。


    每次回来看到顾小城，她都会回忆起死前的痛苦和不甘。


    如今顾小城死了，压在她心头的那座大山消失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担心，顾建设和马小莲打她和孩子们的主意。


    谢心悦很好奇，顾建设那么疼爱顾小城，之前听陆桂芬说，顾乐乐配型成功，肯定会被要求捐肾给顾小城。


    陆桂芬说：“他们家真是走霉运，一连死了两个人，还以为你大伯捐献了器官，能给小城积德。


    结果，有人举报乐乐，说看到她把你大伯母推下楼，手术当天，公安把乐乐带走了。


    移植手术暂停，听说腹腔都被打开了，又缝合了起来。


    没有可依赖存活的健康肾脏，两天他就没了。”


    谢心悦问：“我听村里人讲，乐乐失踪了一段时间，是跟人私奔了。”


    陆桂芬说：“我觉得不太可能，小莲和乐乐都心高气傲，不可能看上乡下人。”


    ……


    眼科病房。


    一位中年妇人看到顾乐乐，立刻从病房走了出来。


    这名妇人正是举报顾乐乐推刘春梅坠楼的人。


    顾乐乐看到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关心地询问：“你儿子的眼睛能看见了吗？”


    妇人点头：“看见了，谢谢你，让你的家人同意把你大哥的眼角膜捐给我儿子。”


    顾乐乐说：“我要离开了，也谢谢你帮我打举报电话。”


    妇人说：“你家住哪里，我儿子用了你哥哥的眼角膜，如果你家人想念你哥哥，我会让我儿子去你家看望他们，咱们当亲戚走动。”


    顾乐乐摇头：“不用了，我们一家要去外地，以后都不会回来。”


    妇人感到很可惜，拉着顾乐乐出去，给她买了很多东西，让她在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