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世界通道的收缩，孟毅和全知之眼的“深情对视”被迫中断。


    至于那一份【真视神性】，自然不可能真的被他吞进肚子，他又不是大吞噬者，什么都吃。


    只不过…全知之眼的反应很有意思啊…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情绪？


    孟毅挥手让海水退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重点不是这个…


    他低头望了眼被海水浸泡而变得泥泞不堪的地面。


    现在可以大致做出判断了，自己目前直面正神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换句话说，去真实界的基本安全已经有了保障，既然现实世界抓不住神灵的尾巴，只能激进一些了。


    还有那些神谕…不知道人类世界中那些高阶神恩者会怎么样？神性会被收回吗？


    话说…自己接触过的这些神灵，不论正神、邪神，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基本都不说话。


    杀戮之神算是话唠了，说了两句“不”字。


    嗯…除了海神，这家伙是个特例，或许是因为祂出生于现实世界的原因。


    孟毅收回视线，转身向不远处的海岸飞去。


    哗啦~


    蔚蓝色的“琥珀”从大海中升起，随后在岸边炸碎。


    “咳咳…咳…”


    吴萱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地跌落至地面，开始剧烈咳嗽，大口大口急促呼吸。


    她刚刚差点被憋死。


    由于改信救赎，她的实力一路下滑到了五阶，再加上全知之眼试图让恩赐之力暴走等因素，她根本没空激活辅助呼吸的魔法道具。


    “咳，呸…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吴萱对自己的状况不甚关心，跪倒在地吐了几口海水后，愕然抬头望向孟毅，脱口而出一连串疑问：


    “你到底是不是人？


    你不会真的是天使吧？


    可是…神灵为什么要对你出手？刚刚全知之眼的神性，被你抢了？


    你说海神被救赎所杀…可大海在你手中，为什么如臂指使？”


    孟毅低头望去，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让他怎么回答？


    说实话，全知之眼的手段出乎他预料，居然可以让他红雾化，并且可以入侵神国。


    这打乱了他最开始的计划…


    本来准备情况一不对就将吴萱远远丢开的。


    一时间，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哗啦~


    附近只剩下了海浪拍击的声音，随后，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从天而降。


    这是由于海洋的大面积蒸发。


    下雨了啊…


    孟毅移开了视线，微微仰头，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新时代看到下雨这回事。


    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咳，你听说过神降没有？我…可以随时承受吾主的神降。”


    他开始强行解释：


    “至于我是什么？我当然是人！至于红雾嘛…”


    他忽地灵光一闪，谎话越编越顺：“你应该知道当初钟清和杀戮之神攻击靖安城的事，那个时候…”


    他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角，强行让自己变得一本正经，随后缓缓开口：


    “我为了阻止杀戮之神的神降，义无反顾地冲向了祭坛，咳…牺牲你懂吗？


    我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吾主便将我复生…红雾是吾主神国的力量，所以…我这个样子是可以理解的。


    从那天起，我便和其余使徒有了明显的区分…可以借用神国，被吾主偏爱…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承受神降了，因为我本质上已经是个死人…


    不然，为何我能成为天使？”


    说到后面，他甚至有几分真情流露的唏嘘。


    他感觉自己这个谎圆的，简直天衣无缝，而且，单论逻辑，这一连串话语甚至是通的。


    再加上神国对使徒的“降智”，糊弄过去还不是手到擒来？


    吴萱呼吸又变得急促了几分…


    这番说辞，她可一点不信。


    说一千道一万，主动挑衅全知之眼的是谁？


    全知之眼如果早就关注自己，为什么不提前收回神性，非等到孟毅主动挑衅后再行动？


    值得一提的是，在改信救赎之前，她就有很多疑问了。


    什么救赎是人类呀，什么邪神实力啦，什么“我有责任”啦等等…


    而神国，可以让信徒下意识忽视孟毅身上的部分疑点，但并不会修改信徒的记忆，也不会让信徒真的变成傻子。


    田墨就基于电脑的分析，心中生出了不少疑问。


    此时此刻，吴萱很想认真问一问孟毅，自己看起来很好骗吗？自己脖子上顶着的是摆设吗？


    哗啦~


    海水不停冲刷着海岸，连带着淅沥沥的雨水，让吴萱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


    “起来吧。”


    孟毅笑盈盈向她伸手，“这个时候没必要道歉。”


    “道歉？什么？”


    吴萱下意识反问道，旋即，她发现了自己如今的不妥之处。


    真就又跪倒在了对方面前。


    如果在过去，她对此肯定毫不在意，甚至会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口吻说出某些虎狼之词，方便自己进行追问。


    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的情绪回来了。


    嗯…


    说实话，单独这个“跪倒在地”的姿势也并不会让她有什么特别情绪，这不是事出有因嘛…


    她一个凡人，在神灵层面的争斗中，后果仅仅是狼狈了一些，又有什么难堪？


    可加上孟毅那句话就又不一样了。


    一瞬间，吴萱联想到了很多事。


    跪下道歉…无能挑衅…自我推销…还有战损版美少女…


    关键是，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和孟毅算是陌生人！


    啊！


    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包括现在，从情感上来讲，她和对方也“不熟悉”。


    想到这里，吴萱双颊刷地变得通红发热，整个人宛如一个人形弹簧一样从地面猛地弹起，压根没去回应孟毅伸出的手。


    她经历过旧时代。


    这件事放在新时代的年轻人身上，或许不值一提，这些人疯惯了，但她不同。


    她明白社死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当孟毅戏谑道：“你现在可以正常脸红了”之后，她脸更红了。


    一时间，吴萱心乱如麻，欲哭无泪，脑子里不知怎得蹦出了一句话：


    家人们谁懂啊？


    她低头不敢去看孟毅，而是手足无措地处理狼狈的自己，擦干脸庞，拧干头发…


    很快，在她身侧生长出一颗茂密的树木，并有一团炽热的烈火跃动而出。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恭喜你，现在是个正常人了，开不开心？”


    我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