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城中，大仲裁正在他残破的监察之塔中迎接着某位不速之客。


    一阶机械师，庆司佑。


    这位机械师已经全然没有人类的样子了，看上去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金属造物。


    说实话，大仲裁没想到对方会直接上门，无论怎么说，两边其实都不怎么对付，尤其是这种时候…


    称一句敌人也没太多问题。


    钢铁之城那帮机械师，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最高委员会整体。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位于自己的主场，大仲裁心中很有底气，只不过，庆司佑现在似乎没有什么敌意的样子。


    “我来叙叙旧…”


    大仲裁说话的方式已经足够冷硬了，庆司佑比他更甚。


    机械式的电子合成音，似乎不带任何情感。


    “叙旧？”


    “嗯，无论怎么说，你我都称的上一句战友…”


    细密的金属交织声响起，庆司佑身后，一座纯金属构成的椅子正在由金属碎屑缓缓堆砌而成。


    他缓缓落座，补充道：


    “我们于三十年前开始努力，共同主导了人类的命运。


    你不是一直很支持我的行动吗？”


    钢铁之城向来主张，用科技的力量来拯救人类。


    大仲裁沉默了几个呼吸后，缓缓开口：“那是以前…


    现在的钢铁之城，正在往邪路上走。”


    钢铁之城的做法越来越偏激…在他看来，已经渐渐背离了初心。


    庆司佑不置可否，只是感慨不已：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倔强到了一定地步。”


    机械式的电子合成音发出了一阵怪异的笑声：


    “这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你从来不会绝望，固执地坚持己见，你知不知道我们失败了多少次？


    知不知道钟清失败了多少次？


    你不懂，你只会封闭自己，装聋作哑…”


    大仲裁未做口舌之争，而是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旋即忽地起身，冷硬询问道：


    “你来我这里的，只是子个体？你本体在哪？”


    “呵呵呵…”


    机械式的古怪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


    ……


    商书雁缓步来到窗边，拉开窗帘，望向夜色下昏暗的靖安城中…


    她平静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平光眼镜。


    此时此刻…


    她的耳朵，她的手臂，她的双腿，她的肚子，她的心脏，她的每一个器官，每一根发丝，都在齐声发出催促：


    “是时候向吾主证明自己了！”


    它们每一个，都是智慧之神的忠实信徒。


    “好的，我知道。”


    商书雁点头附和道，算是在安抚自己这些叛逆的器官。


    她转身推开房门，来到了楼下的图书馆中。


    这里灯火通明，已经聚集起了不少博学者，除了靖安城原有的，还有来自其他城市的几位高阶。


    他们秘密而来，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方面，博学者要比机械师有优势。


    钢铁的身形还可以做出伪装，但是那些机械武装可不太好藏。


    “呵…商仲裁，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靖安城的城市阵法网络，稍后将会在你操纵下彻底放开。”


    随着她的出现，图书馆中有人含笑出声：


    “我想…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将会受到吾主的褒奖。


    放心，不用有太多心理压力，你之前和救赎麾下之间的合作，只是受到了蒙蔽而已。


    这一点，已经由你的身体做出了充分说明…”


    图书馆内，爆发了几道意义不明的笑声。


    有人不无遗憾地开口：


    “可惜，那个利用真实界进行的通讯方式，居然是靠人力操纵傀儡来实现的。


    传递信息的仪式，会让对方看到我们。


    否则的话，倒是可以给救赎圣城传递一些假信息进行误导。”


    没错，由于商书雁的“特殊”，关于救赎麾下的信息，已经在智慧信徒那里暴露了不少。


    他们三三两两地探讨着接下来的行动，间或有争吵爆发。


    只不过，大家都很克制。


    商书雁一言不发。


    在场的诸多博学者中，来自郦安城的薛文彬同样如此。


    ……


    “干杯~”


    原老王八酒馆，现在的老实人酒馆中，李文辉正在和一群机械师激情碰杯。


    自从他狠狠地“卖”了几次孟毅的信息后，就算是和这群外来的机械师彻底混熟了。


    “要我说，像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不多见了。”


    一名机械师轻拍李文辉肩膀，仰头灌了口酒后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想知道一些新的信息…”


    “什么？”


    “关于靖安城裁决司以及防卫司的部分情报，当然，我们会支付足够让你满意的报酬。”


    这位机械师笑呵呵开口：


    “比如，关于超凡材料，或者真实界的一些秘密。”


    李文辉的卡通眼睛先是有些茫然，随后，他愕然望向对方。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这些人的目的不是探听有关救赎的信息吗？


    芜~


    酒馆中，突然爆发了一阵起哄声。


    “加油，加油，你可不能输啊…”


    众人的目光随之移动过去，只见“雅座区”，正吊了整整齐齐的一排人。


    外面是一群不断出声鼓劲加油的“观众”。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老实人酒馆的特色…他们在赌看谁吊的时间久。”


    李文辉下意识回道，并伸手指了指悬挂在酒馆中最醒目位置的骷髅头。


    “那个是记录的保持者，一个苦痛修女，她坚持了四十六分钟，并且没有大小便失禁。


    只不过，她在试图冲击记录时不幸去世…”


    很快，随着比拼最终分出胜负，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少人骂骂咧咧地“愿赌服输”。


    有人支付金钱，有人支付自己…


    一时间，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


    “不愧是讲秩序的靖安城，大家居然愿赌服输？”


    几位机械师纷纷表示自己开了眼。


    “这和靖安城无关…”


    李文辉仰头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意味深长地解释道：


    “老实人酒馆的老板会保证大家都是老实人的。


    那些愿赌不服输的人，往往下场不太好。”


    “好了。”


    他举起空杯示意，“我再去要点酒。”


    大家自无不可。


    “帮我们也多要几杯…乖乖，这赌的多大啊。”


    不远处，有人正自顾自掀起自己的头盖骨，豪横地一招手：


    “来，还热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