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着，车灯熄灭，融入黑暗。


    不远处，一个新堆起的小土包显得格外突兀。


    如月凛将现场清理干净，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走到陆承面前，微微躬身。


    “主人，都处理好了。”


    “车处理掉，你先回去。”


    “是。”


    如月凛的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陆承转身，走向停在另一侧的劳斯莱斯，仿佛只是出来散了散心，随手丢掉了一袋垃圾。


    他回到云顶酒店，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整个过程，他的脸上都挂着那副从容的笑容。


    当总统套房的房门缓缓打开时，陆承脸上的笑容，却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客厅的灯光柔和而安静。


    他的房间门口，一道娇小的身影正蜷缩在那里。


    白芷穿着一身宽大的浴袍，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弃的小动物。


    听到来人的声响，她猛地抬起头。


    那张小脸上，此刻只剩下不安……


    她的目光，直直地锁定在陆承的身上。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身依旧整洁得一丝不苟的风衣，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的表情。


    白芷的嘴唇动了动，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你……去解决那个姓郝的了，对吧？”


    陆承的脚步停下了。


    他有些意外，这个小丫头居然会在这里等他。


    他脸上的表情恢复了那招牌式的温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只是出去消化了一下食，顺便处理了点垃圾。”


    垃圾。


    她知道，“垃圾”指的是谁。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升起。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谈笑间就能决定别人生死，甚至连情绪都不会有丝毫波动的男人。


    那双总是充满斗志，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只属于她白芷自己的恐惧。


    这不是伪装，不是演戏。


    这是一个熟练的穿越者，在见识了太多光怪陆离的生死，太多系统的规则之后，对自己命运最本能的恐惧。


    “陆承……”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


    “你不会有一天，也要这样处理掉我吧？”


    这个问题问出口的瞬间，整个走廊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陆承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他愣住了。


    他习惯了她的挑衅，习惯了她的算计，习惯了她那副张牙舞爪，随时准备从他身上薅羊毛的模样。


    可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极致脆弱与恐惧的询问，却让他泛起了一圈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涟漪。


    他看着她那双写满了不安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不再有算计，不再有贪婪，只有最纯粹的，对未知的恐惧。


    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白芷，很有趣。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有趣。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


    他伸出手，动作不再是之前的戏谑与挑逗，而是带着奇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他将她额前一缕凌乱的发丝，轻轻地，拨到了耳后。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清晰地传入白芷的耳中。


    “一会儿不见，傻了？”


    他又往前凑了凑，看着她那张近在咫尺，毫无血色的脸。


    “还是到晚上了，emo了？”


    “别自己听网抑云了，行不行？”


    白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和他这不正经的回答，搞得有些发懵。


    她呆呆地看着他，忘了后退，也忘了反驳。


    陆承的嘴角，重新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带着认真。


    “我怎么会呢？”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可是我最有趣的收藏品。”


    “要是没了你，我会很无聊的。”


    说完，他收回手，不再看她，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开门。


    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关上。


    整个套房客厅，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白芷一个人，还愣在原地。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刚才被他触碰过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有趣……的收藏品？


    这个模棱两可，却又带着一丝独占与“宠溺”意味的回答，让白芷的大脑，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


    她不明白。


    这个魔鬼，他到底想干什么？


    ……


    陆璇的房间内。


    陆璇已经抱着枕头，沉沉地睡去，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美的笑容。


    哈基黑悄无声息地从她的枕头边跳下，动作轻盈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来到门口，用眼睛，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刚才走廊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叫陆承的男人，果然是这个家的绝对核心。


    而那个叫白芷的女人，她的地位，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特殊。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