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郝建依旧拒绝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无法接受，那个在他心中纯洁如白莲，善良如天使的唐冰芸，会主动坐到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芸芸，你一定是被他威胁了！”


    郝建指着陆承，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你告诉我！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带你走！”


    他试图用自己的勇气，去唤醒那个他认为被迷惑了的爱人。


    他身后的保镖们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沉声说道：“陆先生是吧？我们是唐家的人，还请你放开我们家大小姐。”


    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大小姐，不管大小姐现在是什么状态，他们必须表明立场。


    然而，这番话，换来的却是“唐冰芸”一声戏剧性的叹息。


    如月凛将头更加亲昵地靠在陆承的肩膀上，动作自然而缱绻，仿佛他们本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情侣。


    她抬起眼，用一种郝建从未见过的怜悯眼神，看着他。


    “威胁？”


    她的声音柔弱，却字字诛心。


    “郝建，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也太小看陆先生了。”


    “能陪伴在陆先生身边，是我，和我们唐家的荣幸。”


    这句话，让郝建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唐家的荣幸？


    那个视他如己出，对他寄予厚望的唐家家主，那个总是慈祥地看着他和芸芸打闹的唐叔叔……他们，也屈服了吗？


    不，这不可能！


    一定是芸芸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护唐家，才故意这么说的！


    一定是这样！


    郝建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固执地相信着自己的判断。


    然而，下一秒，“唐冰芸”便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他彻底崩溃的重磅炸弹。


    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炫耀般的红晕，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况且，刚刚，我和承哥已经在商议联姻的事宜了。”


    “说不定，很快你就要改口叫我陆夫人了。”


    轰！


    郝建如遭雷击。


    他的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险些站立不稳，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联姻？


    陆夫人？


    这两个词，如同两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然后在他体内疯狂地搅动，将他最后的一丝幻想，彻底击碎。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依偎在陆承怀里的女人。


    那张脸，明明还是他熟悉的芸芸，可那笑容，那神态，却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让他感到恐惧。


    他带来的那些唐家精锐保镖，在听到“联姻”这两个字，又看到大小姐亲口承认后，内心的逻辑在这一刻彻底崩盘。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凶悍，到茫然，最终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喜悦？


    联姻？


    和魔都陆家联姻？


    我的天！


    那他们唐家，岂不是要一步登天了？


    大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不愧是他们誓死守护的大小姐！


    一瞬间，这些保镖看向陆承的眼神，都变了。


    那不再是敌意，而是一种下级看待上级时，所特有的敬畏与讨好。


    他们甚至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仿佛与有荣焉。


    整个包厢里，只有郝建，像个局外人。


    他所有的准备，他所有的勇气，他所有的底牌，在“联姻”这两个字面前，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陆承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被打扰了兴致的不耐烦。


    “太吵了。”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怀中的“唐冰芸”立刻心领神会。


    她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与冰冷。


    “听见没有？”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还傻站着的保镖。


    “都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郝建。


    “还有你，郝建。”


    “你被解雇了。”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陆先生的面前。”


    这番无情的话，彻底斩断了郝建与唐家，与唐冰芸之间，最后一丝联系。


    在陆承那无形的压力，和“大小姐”亲口的命令下，那群保镖最终对着陆承和“唐冰芸”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包厢。


    甚至，还贴心地，将那扇被踹坏的门，重新带上。


    庞大的队伍，只剩下郝建一个人。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着主位上那对“神仙眷侣”，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丑。


    屈辱，背叛，绝望……


    种种情绪，如同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不！


    我还有机会！


    绝望之中，郝建想起了自己的系统。


    他还有最后一招！


    只要能刷到足够的纯爱值，他就能兑换那个足以毁天灭地的禁术！


    到时候，别说陆承，就算是神，他也要杀给他看！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他要用最真诚的爱，去唤醒那个被蒙蔽了的灵魂！


    “噗通！”


    郝建当着陆承的面，单膝跪地。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与深情，开始了他自以为感天动地的告白。


    “芸芸！我不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从树上掉下来，是我接住了你！”


    “你忘了我们一起在后山看星星，你说以后要嫁给一个盖世英雄！”


    “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包括我的生命！”


    他的声音，嘶哑而又富有感染力，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此刻所有的情感。


    【叮！纯爱值+10！】


    脑海中跳出的提示，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希望。


    有用！


    果然有用！


    芸芸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心中狂喜，但脸上却更显悲痛。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还不够真诚，才只加了这么点纯爱值。


    于是，他继续声泪俱下地，回忆着两人之间那些“美好的过往”。


    “你忘了你生日那天，我为你亲手做的长寿面吗？你说那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你忘了被唐家的对手家族绑架，是我一个人，冲进匪窝，把你救出来的吗？”


    【叮！纯爱值+5！】


    “芸芸！你看看我！我是阿建啊！那个发誓要一辈子保护你的阿建啊！”


    【叮！纯爱值+2！】


    【叮！纯爱值+1！】


    系统面板上，那不断减少的数值，像一盆盆冰水，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郝建的告白，戛然而止。


    他茫然地跪在地上，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陆承饶有兴致地欣赏完了他这场拙劣的独角戏，直到他自己说不下去，才慢悠悠地开口。


    “说完了？”


    那平淡的语气，像是在问一个表演结束的小丑。


    郝建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了陆承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


    陆承指了指自己面前空了的茶杯，又指了指被郝建丢在地上的那些石头。


    “去，把水续上。”


    “另外，把地上的石头捡起来吧，看着碍眼。”


    这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却是终极的羞辱。


    让他，去给自己的情敌续茶。


    让他，亲手捡起那些本该属于他的机缘。


    郝建的身体，因为极致的屈辱而剧烈颤抖。


    他想反抗，他想咆哮，他想冲上去，和这个魔鬼同归于尽。


    可是，当他的目光，对上“唐冰芸”那双冰冷而又陌生的眼睛时。


    他心中所有的勇气，都化作了最卑微的乞求。


    为了那渺茫的希望，为了那卑微的纯爱值，为了……再看她一眼。


    最终，郝建在屈辱中，选择了妥协。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


    动作僵硬地，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他拿起桌上的水壶，走到陆承的面前，弯下腰，用那双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为他续上了茶水。


    然后，他又蹲下身，在陆承和“唐冰芸”那居高临下的注视下，开始一颗一颗地，捡拾起地上的那些石头。


    每一颗石头，都像是他被碾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