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诚的脸，由涨红转为煞白，再由煞白，化为一种混杂着屈辱与愤怒的铁青。


    战利品？


    他竟然用这种词汇，来形容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你这个混蛋！”


    少年人沸腾的热血与正义感，让他彻底冲昏了头脑，他握紧了拳头，就想冲上去。


    然而，陆承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如月凛脖颈上那条项链的吊坠，动作优雅，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完工的艺术品。


    那份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杀伤力。


    “够了，诚君。”


    一道冰冷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是雪之下千鹤。


    “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神谷诚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


    他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对这种暴行感到愤怒。


    可他从她的脸上，只看到了……厌烦。


    “千鹤……你……”


    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雪之下千鹤的目光，却与那个魔王般的男人，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陆承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仿佛在说：同类。


    雪之下千鹤的心脏，猛地一跳！


    难道，他看穿了？


    他看穿了自己这副人类皮囊之下，那蠢蠢欲动的，渴望着杀戮与支配的……刀魂！


    这瞬间的悸动，让她体内的妖力都险些失控。


    “我们走。”


    陆承收回目光，对身后的如月凛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经过神谷诚身边时，陆承的脚步，停顿了半秒。


    他没有侧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小鬼，愤怒是弱者最后的哀嚎。”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力量，而不是用你那可笑的道理说话时，再来对我咆哮吧。”


    说完，他便带着女仆，消失在了门口。


    ……


    离开珠宝店，走在银座繁华的街道上，神谷诚和雪之下千鹤之间，却是一片沉默。


    “千鹤，为什么？”


    最终，还是神谷诚先开了口，声音里有些不解与受伤。


    “为什么阻止我？那个人……他……”


    “他怎么样，与你我何干？”


    雪之下千鹤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冰冷。


    “你连钱都付不起，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事？”


    这句话，精准地刺入了神谷诚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自尊，他的窘迫，他所有的无力，都被这一句话赤裸裸地揭开。


    “我……”


    神谷诚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今天累了，先回去了。”


    雪之下千鹤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径直离去。


    只留下神谷诚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丑。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珠宝店里的一幕幕。


    那个男人的霸道，女仆的顺从，以及……雪之下千鹤的眼睛。


    一阵强烈的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触发支线任务！】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任务名称：怨灵的哀嚎】


    【任务地点：私立丰崎高中教学楼三层】


    【任务目标：净化盘踞在音乐教室的“溺亡女教师”的怨灵。】


    【任务奖励：200点经验值，随机式神碎片x1】


    看着这个熟悉的任务面板，神谷诚非但没有感到振奋，反而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


    怨灵？


    净化？


    和那个男人随手掏出的黑卡相比，这些，简直就像小孩子在玩“英雄游戏”！


    一股不甘的火焰，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烧。


    他要变强！


    他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他要让那个男人，为今天的傲慢，付出代价！


    他要让雪之下千鹤，正视自己！


    ……


    与此同时，东京一处占地广阔的日式宅邸内。


    雪之下千鹤回到了自己空无一人的房间。


    “啪嗒。”


    房门关上的瞬间，她脸上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狂热的潮红！


    她靠在门上，身体微微颤抖，急促地喘息着。


    脑海中，不断闪回着陆承的身影，他那如同神魔般的气扬，那支配一切的眼神，那句“战利品”的宣言……


    这一切，都像最猛烈的催情剂，让她灵魂深处那被压抑了千百年的凶性，彻底苏醒！


    “啊……就是那个……”


    “就是那种眼神……”


    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哭腔，却又有种极致的愉悦。


    她走到房间中央的刀架前，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柄古朴的太刀刀鞘。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刀鞘的表面，眼神迷离。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


    “看到了我这副皮囊之下，这把渴望鲜血与杀戮的……妖刀村正！”


    是的，她并非人类。


    她是传说中那把会为持有者带来灾厄与毁灭的妖刀，其刀魂所化的人形。


    她体内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狂暴妖力，必须依靠“刀鞘”来压制和安抚，否则就会暴走……


    神谷诚，那个拥有阴阳师血脉的少年，就是她选中的，现阶段的“刀鞘”。


    一个脆弱、天真、又卑微的“刀鞘”。


    她享受着玩弄他的过程，看着他为了自己拼尽全力，看着他为自己展露各种各样可笑的情绪……


    这能极大地满足她作为“妖刀”的支配欲。


    但今天，陆承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太弱了……”


    “诚君他……实在是太弱了啊……”


    雪之下千鹤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与嫌恶交织的神情。


    “我现在的玩具，实在太无趣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的心中滋生。


    她要加速！


    她要用更激烈的方式，“调教”神谷诚！


    她要让他变得更强，变得更有趣……


    雪之下千鹤走到窗边，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映出一抹妖异的红。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一股带血腥味的深红色妖气，从她的体内缓缓溢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东京的夜色之中。


    这股妖气，对于普通人毫无影响。


    但对于那些潜伏在城市阴影中的妖魔鬼怪而言，这无异于最顶级的盛宴，是足以令它们陷入疯狂的致命诱饵！


    ……


    深夜，神谷诚躺在自己狭小的公寓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白天的屈辱，依旧在心头萦绕。


    就在这时。


    “嗡——”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他拿起来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是雪之下千鹤发来的消息。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么晚的时候主动联系自己。


    他怀着一丝忐忑，点开了消息。


    “丰崎高中，天台。立刻过来。”


    简短，冰冷，不容拒绝。


    神谷诚的心猛地一跳，正想回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条消息，紧随而至。


    “这里有个东西，需要你来杀掉。”


    “别做个懦夫，我的……小阴阳师。”


    那句“我的”，像是鞭子一般，狠狠抽在了神谷诚的心上，带来混杂病态兴奋的刺痛。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妖力反应！】


    【紧急任务触发：深渊的凝视！】


    他脑海中的系统，发出了前所未有过的，凄厉的警报声！


    【任务描述：强大“怪”级妖魔，正在你附近区域显现！其散发的妖气已开始扭曲现实！】


    【任务奖励：未知】


    神谷诚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要冻结了。


    怪……怪级妖魔？！


    他至今为止，对付过最强的，也不过是“妖”级的怨灵！


    那已经是几乎九死一生！


    现在，竟然直接跳到了“怪”级？！


    但是……千鹤在那里！


    她在那只妖魔的身边？


    “可恶！”


    神谷诚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恐惧被一股更强烈的情绪所取代。


    他不能让千鹤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