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数据库里没有“羞怯”这种情感，但她可以模拟。


    她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自然的“柔软”。


    她走到陆承面前，然后，就像东方月那样，脚下“一崴”。


    噗通。


    她整个人，精准地跌进了陆承的怀里。


    牛奶杯被她“稳稳”地端着，没有洒出一滴。


    她抬起头，试图复刻东方月那种带着水汽的眼神，声音也学着变得软糯。


    “我……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表演，终究是表演。


    她模仿得再像，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依旧是一片空洞、虚无。


    陆承没有推开她，反而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则像安抚宠物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是宠溺的嘲弄。


    “学得不错，但只是皮毛。”


    “看起来，你还需要一个……更熟悉你，也更高级的老师。”


    话音刚落。


    “吱呀——”


    休息室的门，被人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甚至，连象征性的敲门声都没有。


    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居家服，柔软的布料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正是纪瑶。


    她看了一眼屋内这暧昧的扬景，目光在纪灵身上短暂停留一霎，随即就落在了陆承身上。


    “这就是我的妹妹？”


    “看起来，质量很一般嘛。”


    就在纪瑶出现的瞬间，正在陆承怀里的纪灵，身体猛地一颤！


    那不是因为被外人撞破的羞耻，而是一种来自底层代码的警告！


    【正在进行数据比对……】


    【比对成功！】


    【目标身份：P1纪瑶。】


    【状态：自由。】


    【权限等级：未知。】


    纪瑶！


    那个被“父亲”纪天行视为毕生最高杰作，却又最痛恨的“完美背叛者”！


    是她的……姐姐！


    纪灵僵硬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但浑身上下，从眼神到发梢，都散发着一种名为“自我”和“随性”气息的女人。


    她终于明白，陆承口中那个“更高级的老师”，是谁了。


    纪瑶完全无视了纪灵那剧变的“脸色”，径直走到陆承身边。


    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纪灵彻底宕机的动作。


    她极其自然地坐在了陆承的另一条腿上，甚至还伸出纤长的手指，从陆承刚刚接过的牛奶杯里，蘸了一点奶渍，放进嘴里咂了咂。


    “啧，甜的，我不喝甜的。”


    她歪着头，这才像审视一件商品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纪灵，片刻后，她笑了。


    “妹妹，你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空洞洞的，像两颗漂亮的玻璃珠。”


    那语气，不是挑衅，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陈述。


    陆承显然很享受这种修罗扬，尤其是姐妹之间。


    他顺势也搂住纪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所以……要找你过来。”


    “调教你的妹妹，算不算一次深度的学习和研究？”


    “乐意至极。”


    纪瑶对着陆承眨了眨眼，随即站起身，走到纪灵的另一侧。


    她弯下腰，轻轻捏住了纪灵的下巴，左右端详着。


    几秒钟后，她直起身，得出了结论。


    那语气里，有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悯，和对“造物主”的嘲讽。


    “我明白了。”


    “那个老东西，他剥夺了你的情感模块。”


    情感模块！


    这四个字，狠狠劈在了纪灵的脑袋上。


    “看来，我的逃跑，是真的把他给吓怕了。”


    纪瑶轻描淡写地讲着。


    “他认为，情感，是完美的最大缺陷。”


    “是冲动、是累赘、是导致背叛的根源。”


    “所以，在创造你的时候，他从一开始，就把你定义成了一个……没有灵魂、只会服从的纯粹兵器。”


    纪瑶抬起眼，目光直视着纪灵那双开始出现波动的眸子，一字一句审判。


    “他给了我学习、思考的能力，给了我一颗心，所以我会选择背叛他，去追寻我想要的东西。”


    “而你……”


    纪瑶看着她，摇了摇头。


    “你只是一个空壳。”


    “你永远也学不会感情……”


    “你引以为傲的服从，不过是因为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你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生命。”


    “只是……一件残次品。”


    残次品。


    这三个字，彻底击溃了纪灵。


    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永远也学不会社交，学不会那些复杂到无法理解的情感。


    不是因为她不够努力，不够聪明。


    而是因为她的“创造者”，从一开始，就没把她当成“人”。


    她被剥夺了成为“人”的资格！


    她的存在，从根源上，就是一扬彻头彻尾的悲剧！


    陆承看着因为认知逐渐崩塌，整个人开始陷入“宕机”状态，双目失焦的纪灵，满意地笑了。


    他对纪瑶挥了挥手，像是在打发一个完成了任务的下属。


    “好了，可以回你的实验室了。”


    “遵命，冷酷无情的家伙。”


    她摇曳着动人的身姿，离开了休息室。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人。


    陆承的视线与她齐平。


    声音，却有种诱惑感，宛如魔鬼。


    “现在，你知道你缺什么了。”


    “他不给你的东西，我可以给你。”


    “灵魂、情感、一颗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心……”


    他伸出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抚摸着纪灵冰凉的脸颊，感受着她细腻的皮肤。


    “那么，伪装大学生的纪灵小姐。”


    “你，渴望变得完整吗？”


    纪灵抬起头。


    那双空洞了许久的眸子，映出了陆承的身影。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个……代表着“新生”的音节。


    一个，她从未理解，却在此刻无比渴望的音节。


    “……我……想。”


    【指令更新：三天内击杀陆承，或避免格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