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挖掘品拍卖日如期到来。


    简换好衣服，拿起提前准备好要用到的所有东西。


    站在地下室门口，她招呼奇奇过来，往它脖子上套了一个编制手法略显粗糙，但色彩搭配很用心的种子项链：“我要去做一件有点危险的事，不知道要去多久，如果我很久没回来，你就另寻他处吧。这个给你留作纪念，想我的时候可以看看它。”


    “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肯定能派上用场！”


    简手撑膝盖，平视奇奇，严肃地说：“你不要偷偷跟着我哦，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我不在，家里正需要你看护，如果你偷偷跟来，我就不要你了！”


    “真的很危险吗？”


    简一手撑在门把手上，一手握拳：“这个世界虽然充满了危险，但是我也不是可以被看扁的人！”


    “好吧，你一定要顺利回来，到时候我拿我的秘密和你交换。”


    “小狗能有什么秘密呢？”简轻笑一声，宠溺地揉了揉奇奇的耳朵，而后转身开门走入地下通道。


    -


    简走到地下晶石交易市场后离开主路，绕进小路，按照之前规划好的路线前进。


    走了一阵后，简遇到了老地图上没有的分岔路口，她往里走了几步，墙壁上都是新鲜开凿的痕迹。应该就是这条路没错。


    再往前走，小岔路口越来越多，里面扔着废弃的挖矿工具和生活用品。


    忽然，简闻到一股臭鸡蛋混合肉质腐败的味道。


    她立刻顿住刚迈出去的脚步。


    前方石壁上有一些异于挖掘工具的崭新痕迹，像钩爪留下的痕迹。


    视线扫到小路尽头，拐弯处时不时闪过几缕熟悉的黄色辉光。是什么魔法物品？


    简打开黑白界的入口，两边来回一对比，这条路很难避开的必经之处被人为挖出来很多刁钻的坑。


    两个空间交缠，暂时赋予了她在现实中看破遮蔽魔法的能力。


    坑里是一具具堆叠在一起的死尸。估计是冈堡寒冷，尸体时而冻住时而腐败，气味才没有扩散出去很远。


    大部分尸体穿着矿工的衣服，仔细分辨还有几个佩戴着冒险家装备。


    她立刻联想到了酒馆里那个人说的恐怖故事。这坑掉下去不一定会直接死亡，但坑壁上的倒刺装置让人无法爬上来，弥留之际听到其他人走过的动静肯定会出声求救。要么把人坑下来，要么把人吓走，渐渐就流传出了那样的鬼故事。


    不过简更好奇，什么秘密是开凿的矿工都不能触碰的？


    按照之前的测算，仓库没有多远了。


    直接从黑白界里过去，无法知晓出来那段路外面的情况，万一来个开门杀怎么办，非常危险。


    简在黑白界这一边记住了路线之后，回到现实世界，关闭进入黑白界的洞口，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小心绕开这些陷阱。


    又往前走了一段，她到达了预先规划路线的终点，仓库应该就在这周围。


    简放轻脚步，开启阴影隐身，缓慢朝几个路口依次探索。忽然她隐约听到几人闲谈的声音。


    应该就是这边了。


    简从包里拿出法利亚大爷那交换来的遥控小车，赋予它与地面相近的颜色，再掏出一块体积与目标晶石相仿的石头施加魔法，放在小车上。


    之前她在镜宫的监控中认真回看了目标晶石的每一个角度，现在至少能复原个九成，只要不用魔法检测就分辨不出来。


    完成这一切后，简进入镜宫。这样即使计划失败人身也不会受到伤害，到时候直接遁走，离开冈堡。


    简控制镜中画面继续向前，前面果然就是之前去过的仓库。她静静守着小车所在位置和仓库的实时画面，等待时机。


    仓库守卫斜靠在椅子上，脚翘在另一张椅子上：“这个时间点拍卖会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拿东西啊？天天守着这些宝贝，实际上啥样也没看清过，我还想趁这个机会饱饱眼福呢。”


    倚在墙边的守卫鞋头磕地：“估计早开始了。饱了眼福又不能说出去炫耀，不憋的慌吗？小心哪天喝酒说漏了嘴被开除。”


    守卫抖着脚：“也不可能在这干一辈子呀，我就是想他们也不要啊！老了总要有能跟别人吹嘘的东西吧！”


    “你们两个别说了，来人了。”


    在另一边坐着嗑瓜子的几个守卫也立刻过来站好。


    脚步声响起，一个夹着文件袋的女人领着守卫从通道口走来。


    “火漆印完好。”她单手拎着文件袋在守卫眼前展示一圈，然后拆开封口把单子取出来，“现在我要拿取S区4-1865号。”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核验单子这件事上，简操纵小车从他们身后的视线死角驶入仓库。


    “好了，没有问题。”守卫头子把单子还回领头的女士，“晶片给我一下。”


    不同种类的细小晶石以某种秘密的法则镶嵌在铜片上，不同的排列方式蕴含着不同的信息。


    守卫将晶片插入门口一个感应器，里面的钢铁魔像移动起来。


    仓库布置紧凑，所有魔像立在空隙不大的货架之间，一旦要拿取某样物品，其他魔像就要像滑块迷宫游戏一样互相让位。


    小车从门同侧的墙壁后快速开到一个钢铁魔像后侧，保持既不碰到魔像的脚也不会被众人看到的距离，跟着它同步移动。


    简一边操控小车，一边观察哪个魔像的路线正好去往目标方向，在魔像脚边频繁换乘。


    终于到达晶石所在货架底部，那边魔像也到达了货物所在地，众人视线正集中在货架层的高度。


    简静静等待魔像取下货物，引领众人的视线移开。


    “检查一下。”守卫头子拿下魔像手上的货物，放在铺满厚厚绒布的小推车上。


    “嗯，没问题了。”


    女士在交接单上签字，守卫头子取出晶片交还给她。


    仓库内的魔像再次移动起来，简趁着此时动静不小，操控小车以最大马力爬上垂直的架子，停在目标晶石旁边。


    小车前轮架在旁边的有翼狮金杯上，慢慢沿着狮足向上倾斜。


    忽然金杯晃动起来，似乎随时会翻倒滚落，简赶忙操控吊臂，用车斗卡住金杯杯口，稳住金杯。


    继续加大倾斜角度，晶石从车后的货箱里滑落出来。


    小车回到货架水平位置，用车斗将目标晶石铲入了货箱。


    向下的速度反而不好控制，小车顺着竖支架向下俯冲，飞滑出去一段距离。


    “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外面的守卫突然问。


    另一个守卫竖起耳朵认真辨认了片刻：“我只听见他们嗑瓜子和唠嗑的声音。呱噪！”


    守卫伸长脖子往仓库里大致扫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嘀咕道：“应该是我多心了。”


    直到拍卖会那边来取下一样拍品的时候，简才操控小车从货架底层驶出，按照之前的方式返回。


    小车还没在之前那条昏暗的小路停稳，简已经打开了回到现实世界的门。


    她探出的半个身子还没触碰到车子和晶石，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卷入现实世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身后黑白界的入口仿佛被一张长满尖利牙齿的无形巨口啃食，锯齿状的边缘不断收缩将黑白漩涡吞噬，入口越来越小迅速消失不见。


    简将晶石收入怀中，试图再次撕出空间裂口，然而她仿佛失去了对黑白界的掌控。


    怎么回事，被发现了吗？


    简冷汗直流。


    在韦德蕾丝厂都可以打开黑白界，为什么现在不行，难道这里有更加恐怖的魔法物品生成了禁制吗？


    冷静。


    简深吸一口气，快速原路返回，却发现深坑陷阱尽头有一堵无形的墙，让她无法出去。


    别急，没关系，此路不通再试试另一条路。


    然而另一条路走到一半也无法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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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前进。


    先去拍卖会场看看吧。


    地下有几百条通气管道，相近的管道在垂直的主管道处交汇，主管道通向地面。正是因为有这些通风管道的存在，新鲜的空气才能不断流通，让人在地下也能呼吸顺畅。


    简根据地图找到最近的通气管道，爬入里面。


    管道内狭窄、黑暗，管道交路复杂，如果没有地图根本无法通往想去的地方。


    管道内不够高，无法像奇奇那样四肢立起来爬行，也不够宽无法像蜥蜴那样爬行，只能依靠肘部和脚尖的力量一点点往前蹭。


    年岁久远，不少管道可能已经废弃或是改道。有些管道角度扭曲，人体关节活动有限，只能进不能退。试想耗费全部体力爬了几个小时却面对堵死的通道，那该多么痛苦。


    甚至有可能身体直接卡死在拐弯处无法动弹，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饿死，或是身体充血、缺血而死，那是多么绝望。听屠龙酒馆的探险家说，不少人就是这么死在洞穴探险中的。


    沙沙的摩擦声中简似乎听见了微弱的呼吸声，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她忽然感到后颈一凉，似乎有人在朝那里吹气。


    停下动作后管道里更加安静，她甚至听到了几声叹息。


    理智告诉她，这里的空间容不下第二个人，但她还是忍不住左右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只是气流穿过管道发出的声音而已。


    在这样的环境中待得越久，理智消退得越快。简揉了揉酸胀的胳膊，加快速度往前爬。


    一股混合着潮湿发霉拖布、马桶里陈年尿垢和刺鼻消毒水的淡淡味道夹杂在空气中，应该快到拍卖会场的盥洗室了。


    光重新出现在简视线中的时候，她看到前方金属栅格的网孔不断放大缩小，好像在呼吸。


    一定是在黑暗里待得太久，突然看到光亮眼睛花了。简揉了揉眼睛。


    简趴在栅格边，等盥洗室内无人的空挡，取下栅格，溜下去，再顺手把栅格卡回原位。


    简在隔间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离开盥洗室，一眼望去竟然没有在休息大厅里看到人。


    出口处几名侍者背贴门站着，简示意他们让开：“我有急事要出去。”


    他们同时用不容讨论的语气说道：“抱歉，今天的拍卖尤为特殊，所有人需等到拍卖会结束才能离开。请回吧。”


    突然一只手抓住简的胳膊：“女士，最精彩的拍卖马上开始，所有宾客都要入座。”


    简回头看了侍者一眼，又低头盯着那只手：“我这就入场。”说完她便主动往回走。


    侍者裂开笑容，松开了手，在背后跟着简。


    简进入拍卖会场，门在身后合上并伴随着“咔嚓”一下落锁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侍者手上攥着带锁的铁链。


    简坐在最后一排的席位，这里方便观察全场情况，也可以在散场时第一时间离开。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挂钟，指针此时指向3点17分。


    -


    “警报！警报！戒律所所有行动队队员听到广播后十五分钟内在浮空岛集合！”


    浮空岛反复响起广播，在魔法物品的加持下，声音响彻冈堡街面。


    瞬间几道身影从街头巷尾窜出，屋顶上的黑点像飞鸟一般划破天际，在外的行动队队员纷纷向中心广场汇聚。


    “十五分钟到。”阿道夫单手合上怀表，塞回上衣口袋，“各队队长清点人数，上来汇报。”


    “一队到齐！”


    ……


    “报告，我们队的简·笛颂纳不在！”


    阿道夫眼睛眯起来，露出来一瞬遗憾的表情，而后挥手示意菲利普归队。


    “都记清楚名单了吗？”阿道夫微微侧头问旁边的文员，但根本没给对方回答的机会，“之后挨个核实情况。”


    “现在公布机密任务。地下晶石拍卖会场有人在进行邪神召唤仪式，行动目标——破坏仪式，解救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