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寒殿。


    “一见倾心”瘫软在案几上，残瓣簌簌掉落，似是用尽最后力气无声控诉。


    林源望着这副惨状，嘴角不受控地抽搐，心中暗叹这灵植怕是被吓破了胆。


    冷倾仙见他盯着花露出古怪神色，眉间微蹙，广袖一挥，凭空出现一个白玉瓷瓶。


    “既如此……那用这个。”


    林源定睛一看，只见瓶中液体还泛着莹润的微光，似乎隐隐有灵气流转。


    林源接过，还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息，竟与冷倾仙身上的雪松香交织，莫名的有些和谐。


    瓶中是什么，他没多问，主要是他不太敢。


    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液体浇在“一见倾心”根部上。


    一汁见效。


    原本蔫头耷脑的枝头瞬间挺立。


    它只觉得这味有点对，有点熟悉……


    花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饱满，还欢快地抖落几片新绽的花蕊。


    冷倾仙见灵植恢复生机，仍板着脸道：


    “你日后若再敢对花草做出这般……荒唐事，为师绝不轻饶。”


    林源连连点头应下冷倾仙的警告，然后悄溜溜的将裤子提上了。


    他指尖轻轻摩挲过"一见倾心"新生的花瓣，想起她挥袖取药时带起的香风，耳尖不自觉泛红。


    林源望着恢复生机的"一见倾心"，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师尊，这玉瓶中的灵液......究竟是何物？"


    闻言，冷倾仙身子微微一顿，殿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就在林源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百种精华元素凝练而成，乃由为师‘偶然侥幸所得’之灵液。


    “竟如此珍贵！”


    林源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一想起冷倾仙那毫不犹豫地将如此宝物用在这株普通灵植上，他心跳就不禁漏了一拍。


    然而他劫越仔细闻，却越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反复嗅着指尖残留的清甜气息。


    “这怎得有丝丝熟悉？”


    他有些不解喃喃自语。


    一见倾心此时也是歪着头，露出了一脸不解的表情。


    “这怎得有丝丝微苦？”


    ——林源后知后觉。


    此刻灵液那若隐若现的苦意，竟分明与他的……那味如出一辙！


    "这不、不可能......"


    他猛地后退半步，却又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曾经摆在他眼前的便是：


    好消息：不再是由他‘现在’灌溉。


    坏消息：仍然是由他灌溉。


    那么现在问题就又来了……


    冷倾仙是什么时候，将他的……新瓶装旧酒？


    不对，关键不是这个问题，关键是为什么冷倾仙要收集他的‘灵液’。


    越想越后怕，越想越，细思极恐。


    他盯着“一见倾心”上还在泛着微光的灵液，冷汗顺着脊背滑入衣领。


    那缕若有若无的苦意却如附骨之疽，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林源盯着冷倾仙看了半久，喉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勒住，甚至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素来清冷的面容笼在殿内浮动的烛影里。


    ——那是她心绪翻涌时才有的习惯。


    “师尊……”


    他干涩地开口，声音破碎得如同寒殿外被霜雪压断的枯枝。


    过往种种细节如锋利的银针，此刻全部扎进脑海。


    为什么。冷倾仙总在他闭关后检查修炼室。


    为什么，总来夜袭他？


    她指尖触碰玉瓶时，耳尖那抹转瞬即逝的绯色。


    破案！


    好你个冰清玉洁、美丽冻人、绝色容颜的师尊，私下里竟是这种师尊。


    我终究错付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对自己忍不住做出这种事，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他现在可是有师尊的把柄在手中，那不就意味着……桀桀桀！！！


    “徒儿怎么了，怎么愣住了。”


    冷倾仙动作微微发僵。


    空气却诡异的安静。


    林源只是露出了一脸邪笑，眼底翻涌着得逞的狡黠。


    他故意拖长尾音，语调带着令人发痒的暧昧：“师尊这个灵液怎么那么像我的……”


    话音未落，冷倾仙那张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耳垂都泛起不正常的青白：


    “才…才不是，你排出的尿素咧！”


    林源看着她慌乱中口不择言的模样，喉头溢出一声低笑。


    他往前半步，周身尚未完全收敛的少年气息裹挟着危险的压迫感：


    “可师尊，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冷倾仙心中咯噔一声，后背紧紧贴上冰凉的椅背。


    殿外的风雪卷着枯枝拍打窗口，却盖不住她擂鼓般的心跳。


    她试图摆出师尊的威严，唇瓣却不受控地颤抖：“逆徒，休得胡言！”


    “师尊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现在否认可没用了！”


    林源屈指弹了弹白玉瓷瓶，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俯身时发间的银铃轻晃，倒映着冷倾仙骤然收缩的瞳孔。


    “原来您总说‘修行需专注’，是怕我发现这个秘密？”


    冷倾仙轻抿红唇，贝齿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痕。


    她从未见过素来乖顺的徒儿露出这般模样。


    那双往日清澈的眸子此刻淬着猎食者的光。


    好气，好气！


    啪嗒！


    林源将玉瓶重重放在一侧，青瓷与案几相撞发出闷响。


    垂眸盯着瓶中流转的微光，嘴角勾起阴冷弧度，缓缓开口道：


    “师尊也不想这种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冷倾仙猛地起身，眼底都泛起从未有过的慌乱。


    “逆徒你究竟想干嘛？”


    殿内烛火被穿堂风撩得明灭不定，将她颤抖的睫毛影子投在泛白的脸颊上。


    林源微微一笑，指尖慢条斯理地绕着玉瓶的纹路打转。


    如果不是在无意中发现了师尊的秘密，那可能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


    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林源指尖慢条斯理地绕着玉瓶的纹路打转。


    他忽然抬起头，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


    “师尊还叫逆徒呢，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说着。


    他又补充道了一句。


    “兴许师尊叫的我高兴了，待会儿的惩罚能够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