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开始改变过去。


    他这几年认真想过了，让江寻先走，无论他多快的追上去，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最好的破除意外的方式，是他跟江寻一起走。


    从他过去和现在融合，从他说要跟江寻一起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然开始改变过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回溯过去，他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江寻以为玄元不太想去战场的，听着玄元要一起走，还略有诧异。


    玄元一直注意着江寻。


    他不知这回溯镜到底是什么，竟能强大到干预过去。


    此时，他明明身处过去的回忆，他的变化，却能让江寻的反应也和当初有了不同。


    玄元不去管根源，这一次，他势必要改变江寻的结局。


    江寻抽了抽被玄元抓住的手腕，没抽动。


    玄元没有松手，看着江寻，他因魔气冲击脸色有几分苍白的说：“我没有极速，你可否带我一程。”


    江寻何时见过玄元这般弱势的说话，一时傻傻的点头，也忘记抽回手了。


    玄元抓住江寻手腕的手微微下移，牵住了江寻的手。


    江寻指尖微动，仰头去看玄元，他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玄元一脸坦荡。


    是她想多了吗？


    拉着手只是为了方便带他一程吗？


    江寻是个直接的人。


    她觉得玄元简直是在考验她。


    她本就想把玄元占为己有，只是玄元拒绝了，她便克制着。


    她一直告诉自己，玄元这般好的人，她不能恩将仇报，不能不顾玄元的意愿。


    可此时玄元牵着她的手，用一种悲悯……不，是悲伤，悲伤且深沉的眼神望着她，只望着她。


    仿若只要她想，就真的能把玄元占为己有。


    江寻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想法。


    她喊了一声：“江小花，江来，我们走了！”


    江小花施展极速，几人快速赶回了曲洲战场，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个玄元。


    江寻当着江寻的面，把江寻送的琉璃花，用红绳系在了手腕上。


    江寻的视线忍不住跟着那朵花，落在玄元的手腕，然后落在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这双拯救众生的手，之前牵着她。


    江寻觉得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要完，她连忙奔赴战场。


    玄元没有立即追上去，这是玄元第一次看这场大战。


    之前他回溯过去时，没有做好准备，不敢随意改变过去，每一次见到的都是江寻死亡的那一刻。


    这一次，他看到了大战的开始，看到了第五魔将和第六魔将的出现。


    他看到了处于劣势的江寻几人。


    他看见江寻透支的使用力量。


    玄元死死压制着浑身的魔气。


    如若他在这里魔气全面爆发，那会毁了回溯镜。


    到时候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他必须忍住出手，现在不能出手。


    即使眼睁睁看着江寻受伤，也不能出手，现在时机未到。


    玄元努力克制着，他去给界域墙旁边的神女像上了一炷香。


    玄元轻声道：“如若神女有灵，请让我再救她一次。”


    玄元说完，忍不住自嘲。


    神女像就是江寻，请江寻庇护江寻，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上完香，玄元冷静了许多。


    他站在城墙上。


    看着江寻他们打败了第五第六魔将。


    江寻已经出了两刀。


    他看到了江寻透支的生命，看到了江寻的摇摇欲坠，但还不到时候。


    再等一等。


    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接着，第二魔将出现了。


    江寻在积蓄第三刀的刀势。


    这一刀要以江寻的命为代价斩出去的。


    玄元险些压制不住自己。


    但时机还未到。


    这个时候出手，因果太大，回溯镜会碎。


    回溯镜碎了一切就完了。


    直到江寻的第三刀斩了出去。


    江寻身上的替命符亮了起来。


    赵魁凭空出现，一枪刺穿第二魔将。


    替命开始。


    玄元终于动了。


    一道比第二魔将还要浓郁的魔气，出现在了战场上空。


    玄元瞬间出现在了江寻身边。


    也就是江寻此时，满眼都是师傅，知道了替命的真相，不然就会发现玄元的速度并不比江小花的极速慢。


    江寻反应过来，要撕掉替命符。


    然而，玄元抢先一步，抢走了替命符。


    就在江寻和赵魁两人命运正在转换的时候，玄元抢走了替命符。


    他若是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任由赵魁替了江寻的命，那江寻便能活。


    反正赵魁都是要死的不是吗？


    他若是不再出手，所背负因果会小许多，承受的代价也会小许多。


    可他是玄元。


    他无法这样做。


    即使修魔，他也没有违背本性。


    他开始改写替命符。


    他所做的决定，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由他自己承担。


    只是这一次，付出心脏不够，他的力量也不够，是要他魂飞魄散。


    玄元停顿了一瞬。


    他如今只是一半神魂。


    如果魂飞魄散了，世间就只有白衣玄元了，再也没有黑衣玄元了。


    罢了，反正他这入魔的一半，即使活着，也无法神魂融合。


    反正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想到这些，玄元也只是停顿了一瞬。


    他想，江寻是定然会记得他的。


    他叫玄元，母亲张淑云，他生来为道，修行顺遂。


    他有两朵花。


    一朵启凡心，玄元头顶突然冒出了一朵虚幻的花。


    这是江寻送给他的花。


    是当初玄月城，江寻种在神像下的花。


    后来玄元把那朵花藏回了玄月城的神殿中，在江寻出事后，玄元重新生出魔心，他又带走了这朵花。


    一朵控心智，玄元手腕上系着一朵琉璃花。


    这也是江寻送给他的花。


    江寻当初遍体鳞伤，被压制灵力的情况下，以普通人的姿态闯入了曲洲禁山，摘回了这朵花。


    送给了他。


    他的一生，为修行，为天下，为百姓。


    这一次，他想为自己。


    他要救江寻。


    玄元无数的魔气和灵魂，灌入那张替命符中。


    王屋山。


    闭眼修行的江寻突然惊醒。


    她捂住脑袋，神色痛苦。


    她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那双含情桃花眼中，盛满了疑惑茫然。


    方才，她的脑海中，记忆在扭曲。


    记忆中，大战的那一日，玄元跟她一起回到了战场。


    不对，不是这样的，她明明记得，玄元没有去战场。


    她总觉得记忆中的玄元不太对，说话的语气不对，看她的眼神不对，牵她的手也不对。


    哪里都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