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落下。


    斩不动第二魔将。


    关押小熊的金色牢笼，却在渐渐破碎。


    小熊从沉睡中正在苏醒。


    江寻只来得及朝小熊喊了一句：“帮我救救大家。”


    下一刻，江寻的意识脱离断世刀。


    一根骨刺，穿透了江寻的身体。


    她就像一个苍老的老人，被骨刺穿透在半空中，悄无声息。


    不知是不是第三刀透支了她的一切，这般贯穿伤，都没有血流下。


    欢铃他们都看着这一幕，想要喊，却发不出声音。


    元一此刻忍不住想，这就是江寻信任的结果吗？


    那位薪火学院的赵魁院长到底在想什么？


    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这一刻，死的死，伤的伤，值得吗？


    可元一看向他们，却只看到了悲伤愤怒，没看到后悔。


    那个叫程峰的，更是硬生生的从地上起来，似乎想去救人。


    程峰不信江寻会死。


    他的主子不是普通人，注定最强。


    他的主子可做学院顶梁，可做人间神女，也是他的信仰，不会轻易死。


    江小花已经被打回原型，奄奄一息的蝴蝶似感应到了什么，颤动了一下想飞，却飞不起来。


    江来和江寻之间共享寿命的联系，无论江来怎么维持，也再一次被断开。


    不，江寻为什么要断开！


    她是怪物，是被炼制出来的魔药，她有很长很长的寿命，不要断开，用她的……用她的寿命啊！


    江寻意识快要消散，最后一刻，他听到了叹息声。


    那叹息声像是穿透虚空，遥远而来。


    是小熊来了吗？


    小熊来了，大家就得救了。


    江寻没有注意，她腰间锦囊中一张符纸亮了起来。


    那是一张替命符。


    和普通替命符有些不一样。


    这是赵魁送给江寻的替命符。


    江寻之前危急的时候，试图使用过这张替命符，却没能成功。


    江寻以为是这张符纸哪里画错了。


    她没有怀疑过师傅的用心，即使这替命符不能用，她也好好的收着。


    她腰间的锦囊是师傅亲手给她系上的。


    里面装的都是师傅给她画的符纸。


    此时其中的替命符，突然亮了起来。


    江寻听到了叹息声，然后是说话声。


    “小幺，别怕，师傅来了。”


    江寻的意识已经快要沉寂。


    她以为是自己临死之前产生幻觉了。


    师傅应该在中州，怎么会出现在曲洲。


    可下一瞬，她感觉所有的一切在逆转。


    不，不是逆转，而是转移。


    她的伤痛，枯竭的身体，沉寂的寿命，都在转移。


    替命，替命。


    原来不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让人保命逃离。


    之所以和普通替命符不一样，是因为这是真正的替命。


    一命换一命！


    赵魁把他和江寻的命数，用一张呕心沥血的替命符，联系在了一起。


    此时江寻所有的伤，都在转移到赵魁身上，包括那穿透江寻身体的骨刺。


    赵魁让江寻拼命，是拼他赵魁的命。


    变故发生在瞬息间。


    别说许星辰他们，就连第二魔将都没反应过来。


    而赵魁到场之后，手中长枪已然发出全力一击，刺穿了第二魔将。


    第二魔将瞪大眼睛，之前满是恶劣杀戮的眼眸，此时生出了恐惧：“赵魁，不，怎么会是你……”


    赵魁的长枪，可不是普通的长枪。


    他早就做好准备的全力一击，是一定要杀死一位魔将的。


    赵魁摇摇头：“可惜了，是你。”


    第二魔将像是瞬间被刺激到了：“你可惜什么，啊，你说！你在可惜什么？”


    赵魁不再说话。


    他就算不说话，意思也表达得很明显。


    可惜你不是第一魔将。


    最后的一击，只杀了你，太可惜了。


    赵魁的态度，让第二魔将越发的愤怒，甚至都顾不上自己胸口的长枪：“赵魁，你要死了！这一次，你怎么都要死了，打来打去你这般看不上我，没想到最后算是死在我手里！”


    赵魁不再理会第二魔将。


    正面受他全力一枪，第二魔将必死无疑。


    他看向江寻。


    替命符还在发挥作用。


    赵魁胸口穿透一根骨刺，本就苍老的面容，苍老的仿佛行将就木。


    曾经顶天立地的赵魁，已然是油尽灯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得江寻离得这般近都没有反应过来。


    师傅出现了，要用他的命，换了她的命。


    江寻慌了。


    “不！师傅，我不用你代替我，我不用你代替我去死！”


    她想阻止，却不知如何阻止。


    赵魁温和的看着江寻，大手轻轻在江寻头顶摸了摸。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


    想说抱歉，给了你这么多责任。


    想说遗憾，不能看着你成长。


    想说心疼，让你难过了。


    可最终所有的话都没能说出口，只说了一句：“小幺乖，不哭。”


    江寻不知道自己哭了。


    她一直坚信师傅不会害她，可她没想到，师傅要以这种方式替命。


    慌乱惶恐中的江寻，终于看到了发光的锦囊，看到了那张替命符。


    江寻在符阵上有很高的天赋。


    她看到这张替命符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原委。


    她颤抖着拿出替命符，毫不犹豫的就要撕掉。


    赵魁算好了所有，算好了江寻会听他的豁出命去，算好了苟延残喘的自己还能拉个魔将一起走，却没算到江寻要撕替命符。


    赵魁虚弱阻拦：“不能撕，这个时候就算撕掉，我也活不了，反而会连累你！”


    江寻却不管不顾，一把撕了替命符。


    她不要，不要踩着师傅的命去活！


    赵魁和江寻同时吐血。


    就像是血脉牵连的两人，同时重伤。


    所有的代替停止，赵魁衰老，江寻依旧满头白发。


    赵魁生机已断。


    江寻也无声息。


    两人从半空中掉落。


    第二魔将死前，朝着江寻和赵魁发出最后一击：“去死，全都去死！”


    整片空间都开始扭曲。


    虚空要把江寻和赵魁下落的身体绞碎。


    界域墙上，一道墨蓝色身影出现。


    玄元像个普通人，无法飞行，一步一步的走上界域墙。


    他的步子有些快，像是有些急。


    他走上了界域墙，看到了远处那一袭红衣。


    没等他想明白，自己看到江寻为何会觉得安心。


    就见江寻红衣白发，从天坠落。


    下一刻，虚空扭曲，红衣这么被绞杀在虚空，什么都没留下。


    玄元平静的表情崩裂。


    “江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