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压制他内心恶念的花。


    花盛开的那一日，便一直在提醒他入魔后要保持清醒。


    与清风明月相伴半生的他，第一次有了执着。


    执着名叫江寻。


    在执念与众生之间，他走向了众生。


    因许久之前，江寻在他的神像下，亲手种下了那朵名为众生的花。


    玄元拿了个玉瓶，把花养在其中。


    既已和江寻分别，便不用顶在头上，让江寻偷看了。


    玄元走了。


    他去了西洲。


    他的另一半神魂在西洲。


    书里说，西洲常年炎热大旱，生活在这里的人，皮肤黝黑，个子矮小，大旱致收成很差，百姓常年挨饿，衣不蔽体，饿死不计其数。


    他的另一半神魂便在西洲。


    玄元踏入西洲地界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多炎热，清凉的风吹拂过来，带着他熟悉的气息。


    他在魔域听江寻说了她眼里的众生之后，便心有所悟。


    那时，他感应到另一半神魂也有所感悟。


    来到这里的瞬间，他就明白了，他的另一半神魂，自散了修为，改变了整个西周的环境。


    真是愚蠢，一人之力，如何能改变一洲。


    这般想完，玄元自嘲一笑，他不也为了那些无辜之人，自己吸收了所有恶念吗？


    都是一样的愚蠢。


    江寻竟然喜欢这样愚蠢的人。


    玄元想着，一步一步往里走。


    “快走快走，那些人又来了，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总是为难神医。”


    “他们是仙人，我们去了也没办法啊，我们又打不过那些人。”


    “打不过也要去啊，刘二狗你还是不是人，神医救了这么多人，现在我们就看着那些人欺负他吗？”


    “你吼什么吼，我又没说不去。”


    一路上，玄元看到不停的有人往一个方向跑。


    他也朝着那个方向去。


    只需一个隐藏法诀，那些百姓，便看不到他。


    他来到了那些百姓聚集的地方。


    乌泱泱的百姓，挡住了一个人，远远的只能看到一角白色法袍。


    与百姓对峙的是几名修仙者。


    一名藕粉衣裙的少女娇蛮的道：“你们这些凡人竟敢与我修仙者为敌，真以为我们不敢动手吗？”


    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眼里带着惧怕，却还是挡在前方，不肯退让。


    少女气恼的拔出灵剑：“既然你们这般不知好歹，那我就杀了你们，如此宝贵的天地自然之灵，岂是你们这些贱民能拥有的。”


    说着少女就要出手。


    这时人群让开，面色有些苍白的玄元，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白衣玄元心有所感，看向了人群后方的黑衣玄元。


    他们本是同一人，此时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白衣玄元朝着黑衣玄元点了点头，便看向那些仙门中人。


    他依旧温和的道：“此地自然之灵是我所化，是为了改变西洲干旱，你们不能拿走。”


    玄远的出现这些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


    主要是玄元长得就不像普通人的样子。


    直到他们注意到玄元没有修为，顿时又嚣张起来，几人七嘴八舌的嘲讽。


    “哪里来的口出狂言之人，你以为你是谁呀？还能幻化自然之灵，难不成你也想分一杯羹？”


    “说什么改变西洲干旱，这地方干旱上百年了，这些人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他们这些贱命，岂配用这么珍贵的自然之灵。”


    “你这人再不让开，休怪我们连你一起解决了。”


    玄元叹了口气，手中举起了剑。


    他虽散了修为，但曾经强大到一定的份上，随手一件法宝，都不是这些低阶修行者能打得过的。


    只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他已经出手好多次了。


    黑衣玄元就这么在一旁看着。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浑身魔气的他，如民间的菩萨画像一样，手中托着花。


    干净良善的他，却拿起了手中剑。


    他就这么看着白衣玄元，不伤人性命的赶走那些人，然后继续做他的神医，救治百姓。


    没有怨言，仁爱众生。


    黑衣玄元冷嗤一声：“她喜欢的便是这般？”


    “谁喜欢？”


    “江寻。”


    “你遇到江寻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黑衣玄元突然看到了白衣玄元手腕的念珠。


    万年玄木制作的念珠，其间有江寻的气息，他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他直接转身走到一棵树下坐下，摸了摸玉瓶中的花，闭目养神。


    白衣玄元愣了愣，继续救治百姓。


    西洲干旱太久，有太多的病痛。


    食不果腹的情况下，人类会失去人性，变得疯狂，当所有能吃的都吃了，易子而食便不再是书中故事，只要能吃饱就行。


    玄元已经在此地行医许久了。


    最开始他只是想救一些人，让快饿死的人吃饱饭。


    可后来他发现，这是治标不治本，只要干旱继续，只要百姓吃不饱，灾难就不会停止。


    于是有了他自散修为，幻化出一颗自然之灵，让西洲万物复苏。


    如今只要让西洲的人度过眼下的困局，等来年新的粮食种出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诺大的西洲，没有人来帮忙。


    修行者不在乎凡人的生死。


    他们能聚水凝雨，人间的干旱也影响不到他们。


    他们抵御魔族已经够辛苦了，如何有时间管这些凡人。


    凡人就如世间蝼蚁，自己用力活着便是。


    只有一个玄元，用尽全力的救人。


    黑衣玄元走到白衣玄元面前。


    他们并没有立即融合。


    他体如今入魔了，体内全是恶念，神魂融合之后，只怕会压制不住，变成更强大的魔头。


    黑衣玄元问：“你是想走人皇之道吗？”


    白衣玄元愣了愣摇头：“我没想过这么多，只是见人命如草芥，心生不忍。”


    “但你这般只是在做无用功，这只是西洲，人域还有九大洲，你帮不过来的，完全的仁善救不了众生，你甚至救不了西洲。”


    白衣玄元抬头问：“那该如何？”


    “该有一定的杀伐，当制定铁律，我来助你。”


    玄元说完，抬手一挥。


    之前为抢自然之灵，杀死了一名小乞丐的修行者，瞬间爆成血污。


    玄元眉心魔纹蔓延：“滥杀无辜百姓者，杀无赦！”


    白衣玄元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