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江寻这么说，江小花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我不要，我不进阶也可以的。”


    “为什么？”


    “我不想每一次娘亲遇到危险的时候我都不在，我每次进阶的时候，娘亲都在经历危险，我太……太没用了。”


    江寻的声音越发的温柔：“没有无用，我家江小花是世上最乖的小孩，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因为有你在，我才能保持本心的活到现在，等你进阶稳定后，我们就找到江来了。”


    刚重生的江寻，被恶意和仇恨浸染透了。


    所以她亲手造就了江小花。


    新生的江小花其实很弱，她便不能死，如若她死了，就没人帮她照顾江小花了。


    就像是走在绝望深渊中的人，捡了了一只小猫，便不让自己跳下深渊。


    因为她还有小猫要照顾。


    江寻的内心，因为纯净的江小花，而重回人间。


    在最后一道雷劫的时候。


    江小花化为巨大的羽翼，包裹住只剩下枯骨的江寻。


    而江寻只剩下枯骨了，却还是用白骨手掌，捧住江小花护在心口。


    他们生来相依，永不背叛。


    江寻点了点江小花的眉心：“娘亲我呀，永远爱你。”


    江小花脸更红，他其实早就撑不住了，此时再次结茧，坠在了江寻的头发上。


    拇指大的白色茧，像一颗珠子。


    江寻摸了摸头发上的茧，像是在安抚。


    他们奔跑了起来，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魔兽和灵兽，声势浩大，像是要去攻打魔族似的。


    他们看起来意气风发。


    玄元在江寻身边，跑起来都和别人不一样。


    他只是闲庭信步的走，就和江寻他们速度相当。


    他的神情冷漠生人勿进，只是江寻看到玄元头顶垂着的花时，知道玄元此时心情很糟糕。


    江寻倒是心情挺好，便问了一句：“玄元你怎么了？”


    玄元目光看向江寻。


    江寻看起来太平静了。


    她一点都不像刚被雷劫毁灭过血肉的样子。


    那些雷劈在她身上，她从头到尾不曾吭声，仿佛只是换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经历过。


    玄元没有把他的法袍拿回来，江寻也当成披风一样披着，没有还给玄元。


    他们并肩而行。


    玄元烦躁中带着几分压抑的开口问：“痛吗？”


    毁灭得只剩下一身骨骼，再重新生长出血肉，岂能不痛？


    她不喊不代表不痛。


    她自信又明朗的给天一刀，也不代表她不痛。


    江寻一愣，想到在王屋洞天的时候，手上的念珠被激活，玄元的虚影出来，也是问她痛吗？


    那道虚影很温和，是玄元的另一半。


    如今这一半，竟也问出了同样的话。


    江寻又想到最开始，她要学习打磨身体的方法时，玄元说过，这条路会很痛苦。


    她也说过，她不怕痛。


    不是不痛，只是不怕。


    修炼的这一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痛苦，可她没有喊过一次痛。


    她早已习惯痛苦，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像此时。


    可听着玄元问话。


    江寻睫毛轻轻颤了颤，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法袍，低声：“痛的。”


    和当初一样的回答。


    在绝对的信任面前，江寻承认自己的痛苦。


    玄元指尖微微蜷缩：“别人一开始就拥有的东西，你要承受削肉碎骨之痛才能得到，你有怨吗？”


    江寻摇头：“不怨，就如我是天灵根的天才，旁人天赋普通，生来如此，我不怨。”


    她怨的是那些对她的恶意，怨的是人心如魔。


    江寻突然笑了起来，带着一点难得的少年气，又有几分小得意：“我现在身体根基好着呢，以后都不会痛了。”


    以后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拦她变强了。


    她可以保护好江小花和江来。


    师傅想让她担起的责任，她也能担得起。


    她会带着薪火学院，薪火相传。


    如若天道不公，那她会杀上去，一刀破了这天！


    江寻此时的神情太可爱，玄元到底还是没忍住，摸了摸江寻的脑袋。


    “嗯，以后都不痛了。”玄元如此说。


    江寻眉眼都弯了起来。


    十六岁的她，自由了。


    她将重新开始活着。


    像个人一样，清风明月的活着。


    此时蚩罗跟在后面跑，他不是想跟着跑，而是他的魔角在这些人手里，他不得不跟着跑。


    看着前方眉来眼去的两人，他又开始想，暗杀玄元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好不容易有看上的人，好像看上别人了。


    蚩罗看了一阵，遗憾的发现暗杀玄元的可能性，大概比勾引江寻的可能性更小。


    诶，别说，这个想法！


    他是魅魔，说不定真的可以勾引……


    蚩罗还没想完，被程峰一脚踢在屁股上，踹到了最前面。


    程峰不客气的道：“你这么不怀好意盯着我主子做什么，带路就好好带路，跑前面去。”


    蚩罗：“……”


    好想杀了这人！


    这时，程峰晃了晃手中的魔角。


    是的，没错，江寻之前进阶的时候，把蚩罗的魔角给了程峰，程峰就一直收着。


    此时程峰怀疑的问：“我所知魅魔都不强，你看起来不弱，你是不是说谎了？”


    蚩罗冷着脸不理，程峰又晃了晃手中的魔角。


    蚩罗恼怒的道：“我是魔王和魅魔之子！”


    程峰震惊：“这么说，你还是个王族？”


    蚩罗仰头：“那当然，你们这些低贱的人类，最好放了我，不然你们绝对无法活着离开魔域。”


    程峰都没听蚩罗的话，惊喜道：“你既然是王族，那你知道的消息肯定很多，我们要找一个满身伤痕的小孩，小孩身边还跟着一头小熊，他们就在魔域。”


    蚩罗眼神躲闪：“我不知道。”


    程峰冷笑：“你要不要看看你心虚成什么样子？再说谎，我就毁了这魔角。”


    蚩罗此时不看江寻和玄元了，死死的盯着程峰。


    他又认真算计了一下抢回魔角的可能性，最后不想承认，在这群人手里想抢回魔角，可能性为零。


    蚩罗因为是魔王最爱的人生的孩子，一直被保护得很好，过得很单纯。


    他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却还是只能气吼吼的喊。


    “她被送进了炼狱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