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贺青山是用华国语问的，海盗头子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贺青山，那张饱经风霜、刻满仇恨的脸颊剧烈地抽搐着。


    刚才还充斥着愤怒与绝望的眼神，此刻被一种巨大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惊愕取代。


    “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破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风间……死了？风间家族……覆灭了？！”


    他身后的两个紫阶海盗也猛地抬起头，原本因为被俘而灰败的眼神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亮，死死钉在贺青山身上，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溺水的人骤然抓到了一根漂浮的稻草，却又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贺青山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沉稳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海盗头子眼中的惊涛骇浪，确认着对方最真实的反应。那瞬间爆发的震惊、狂喜与深深的怀疑交织在一起，绝非伪装。


    贺青山向前一步，微微俯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因为，我们并非真正的寇岛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海盗头子震惊又茫然的脸，再次用清晰沉稳的华国语重复道：


    “我是华国元帅贺青山，这是我的证件，风间死在了华国，风间家族也已被华国覆灭。


    我们秘密挟持了寇岛天皇，所以，告诉我，你们是当年大灾变时，滞留在寇岛，后来被风间家族秘密抓捕的华国人吗？”


    海盗头子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被这确认的话语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


    他死死咬着牙关，牙缝里渗出铁锈般的血腥味，但眼中那坚冰般顽抗的恨意，却在贺青山平静而笃定的目光下，开始出现一丝裂痕。


    长久以来支撑他们活下去、支撑他们疯狂报复的唯一信念——对风间家族的血海深仇——骤然失去了目标。


    巨大的空虚感和一种近乎荒谬的茫然瞬间席卷了他。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那声音里混杂了太多东西：积压数十年的悲愤、失去目标的迷茫，以及对眼前这个“寇岛将军”身份的动摇。


    “……是。”


    最终，这个字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沉重地从他干裂的嘴唇里吐了出来。


    他不认识华国元帅的印记，但是贺青山的华国语，一点口音都没有，让他下意识就想相信，而且现在他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方又何必骗他这个毫无价值的奴隶？


    “我们……是华国人。被风间家的杂种……当猪狗一样扔进这片鬼海的试验品……”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用愤怒重新点燃自己，但那火焰已经失去了根基，只余下灰烬般的悲凉。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最后一丝挣扎和不甘，死死盯住贺青山：


    “你……华国真的控制了天皇？是要进攻寇岛了吗？”


    我们……可以帮忙吗？


    “我们控制了天皇，自然已经控制了寇岛，已经安全了，只是我们并没能找到太多当时滞留的华国同胞，大部分都已经死亡了，而风间家族也不肯交代你们的去向……”


    海盗头子的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用那双瞪大的、混杂着惊骇、狂喜和难以置信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锁在贺青山脸上，仿佛要从这张陌生的“寇岛将军”的面容下，辨认出某种他几乎不敢想象的真相。


    ‘认亲’过后，贺青山解开了海盗们的束缚，独孤怀也通过了华国普通话及明州方言二甲测试，与海盗们互相确认了身份。


    嗯，海盗中有一个大灾变前就是明州的。


    海盗们对于独孤怀男扮女装的潜伏深信不疑，又对一个红阶愿意做出如此牺牲表达了敬佩。


    独孤怀：……我就多余过来。


    给几个海盗治疗了伤势，并确认了他们的定位石跟随风间家族的物品一起被封存已经安全以后，贺青山伸出手，有力地拍在海盗头子刘子义的肩膀上，那一下沉稳而厚重，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确认的意味。


    这几个领头的海盗虽然看起来已经是大叔了，实际上却也只是十年都没有接受什么教育在做苦力的年轻人而已。


    “对了。你们方便说说这个所谓的鬼海么？关于那个让人衰老的秘境。”


    独孤怀好奇开口。


    “那地方……根本不是人能进的。”


    刘子义的声音嘶哑，开始回忆。


    “就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那处海域，人在进入海中后，有一定概率会遇到暗流，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会猛地把你往下拽。


    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就到了秘境，或者说是山洞里了。


    那地方很是奇特，你的幻灵并不能跟随进入，而是会被限制在洞口静止不动。


    而从你进入洞口的那一刻，衰老就开始了。”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额角的青筋因回忆而突突跳动。


    “因为在之前风间他们已经派了很多人进来实验，我们知道一些情况，当时我那一组一共是十个人，只进入了三个，老王和老李负责尝试在洞穴壁上挖洞和往地上挖洞，而我负责向前跑。


    那洞穴壁光滑得要命，挖洞很难着力，而地面则是石头，老王和老李一破坏洞穴，身体就加速衰老，


    我看着他们的手从年轻力壮变成枯树皮，指甲泛黄脱落，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就像是……是生命被生生榨干！


    这一定是破坏洞穴的惩罚！”


    他的拳头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被岁月啃噬的剧痛。


    “他们很快就成了白发老头，最后咳着血沫咽了气，复活又老死。


    幻灵如果解除契约，就会被卡在洞穴里不知后续反正我们去的时候没有看到洞穴里有之前遗留的幻灵，


    而不解除契约，就只能承受一次一次契约者老死的死亡惩罚，最终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