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莫有些挫败地提起小蛇的尾巴尖，摇了摇。


    粉蛇很亲近他，即使被这么折腾，也依然好脾气地扭到他的胳膊上，一圈一圈缠了起来撒娇。


    但显然，这不是小鱼，或者说不是“清醒”的小鱼。


    小鱼的这些分身其实也是它的一部分，是它源于本能的**。


    他心里莫名有点羞恼，把蛇信子轻轻拉出来，惩罚性地拽了两下。


    他没有太用力，小蛇以为他在和它玩耍，于是卖力地张大嘴巴，把自己的整条蛇信子放到了李元莫的指缝里。


    “好蠢啊。”李元莫点评道。


    只是他没有说清楚评价的对象究竟是蛇还是他本人。


    外面郁丛的呼吸变得匀称而沉重，已经睡得很熟了。


    李元莫并不打算睡觉，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初照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小姨设法让进城的人切除部分器官，又将这些器官转化为自身身体污染的一部分，是不是想要利用这些残缺的器官反过来控制人类呢？


    初照是片深不见底的泥沼，让他越陷越深。


    他枕着手臂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


    这是狄子冒着危险为他找来的庇护所，他要尽可能补充精力，应对未知的风险。


    黑暗中，一切声音都显得无比清晰。


    李元莫能听到郁丛的每一次呼吸，甚至连她细碎的磨牙声都没有落下。


    咯吱，咯吱，微弱又富有节奏，像极了催眠曲。


    平房外正对着小巷，风吹过肆意生长的杂草，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李元莫不想睡觉，但在这难得安逸的气氛里他还是生出了几分倦意。


    小粉蛇的体型慢慢膨胀，很快就变得肥硕粗壮，仿佛蜿蜒沉重的巨木，绕着他仔仔细细地缠了一圈，把小人类稳稳地锁在了床中间。


    那巨大的蛇头靠在他肩膀上的，粗红的蛇信子锲而不舍地扫过他的头发和脸颊，似乎在和他玩刚才没有尽兴的游戏。


    李元莫的


    困意在它的骚扰中逐渐消散。


    他翻了个身，肥美的蛇尾巴顺势搭在了他的腿和腰上，把他整个包裹了起来。


    李元莫的身体骤然僵硬。


    那蛇沉浸在不可自抑的兴奋中，甚至像大型兽类一样发出了粗重的喘息，那冰凉坚硬的鳞片划过他裸露的皮肤，这条冷血动物忽然变得热腾腾的。


    “不对劲。”李元莫喃喃道，“你别乱动，我好像听见什么动静了。”


    粉蛇立刻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它高昂起蛇头，阴冷的蛇瞳骤然竖起，发出狰狞的莹莹绿色。


    “咯吱，咯吱。”


    李元莫又听到了郁丛的磨牙声。


    只是这声音比起刚才大得多——大得不像在磨牙，像是在啃食钢铁。


    李元莫神色骤变，立刻低头去看地面。


    灰扑扑的水泥地面十分平坦，但偶尔会有一些细小的石子被震得跳动起来。


    “下面有东西。”李元莫翻身从蛇身上跳下床，向外间走去。


    郁丛仍在酣睡，沉得不可思议。


    李元莫猛地上前掀开她的被子。


    ——生锈的单架床板已经被地底的怪物腐蚀出了几个大洞，一颗颗猩红的头颅从大洞钻到了狭窄的床板上，乍一看去，就像女人长出的几颗丑陋的肿瘤。


    郁丛被它们围在中间，裸露在外的肌肤均已变得一片通红。


    “李元莫，我们找到你了。”怪物的头颅齐刷刷地扭向李元莫，咧开沾着肉丝和铁屑的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下一秒，巨大的蛇尾带着千钧巨力，从铁架床底部横扫而过，正准备爬上地面的怪物们被拦腰截断，顿时腥液四溢。


    李元莫被蛇尾护在身前，那些漂亮璀璨的粉蛇鳞在此刻如同坚不可摧的盔甲，即使那些怪物的体液沾到，也没有受到一点腐蚀。


    李元莫脚下的地面变得不稳，地下那些蠢蠢欲动的怪物感觉到了上方的动静，加快了速度，几乎要挖塌地基。


    他看了一眼空间升级时间。


    还有十一个小时。


    “带上她，去高处。”李元莫语气果断。


    巨**用蛇尾卷起血淋淋的郁丛，将李元莫顶在自己的脑袋上，气势汹汹地冲出了破败的**房。


    巷道依然荒凉狭窄，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影。


    但是这片区域的地下，已经彻底沦陷了。


    李元莫不清楚它们是怎么绕过狄子的防御来到这里的，但是它们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通整个地面。


    这地下恐怕原本就有隐蔽的庇护所。


    “给我……找，找几只动物，鸟，或者虫子。”女人虚弱的声音从蛇尾后传来。


    她身上的污染越发严重，整张脸都变成了斑驳的红色。


    大蛇游得很快，在错综复杂的巷道左扭右拐，蛇尾巴上的女人被甩得头晕脑胀。


    李元莫正试图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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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讯果联系狄景铄和裴义非，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他扭头看见郁丛扭曲可怖的模样，抬手召唤出一根树藤，那树藤贴在郁丛脖子上，枝干上凸起的树瘤里吐出一根空心管，像吸饮料一样刺破她的血管，吸食起来。


    女人脸上的红斑很快就消失了。


    “这是什么？”郁丛惊惧地喘着粗气，看着那丑兮兮的暗绿色树藤。


    “你的救命恩树。”李元莫召来那根树藤，细致地观察了片刻，确定它没有黑化的征兆后，把它收了回去。


    郁丛身上的感染还没有完全剔除，但足够她保持清醒，接下来她只要找到合适的生物，把自己的污染“交换”出去就可以。


    这真是一种超标的异能——但不得不否认，正是因为这些强大异能者的出现，才使得人类能在这个畸变的世界苟延残喘。


    李元莫听见身后传来剧烈的轰塌声，那一排排违建平房不堪重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成一片，腾起一阵巨大的烟尘。


    “它们爬出来了。”郁丛艰难地爬到李元莫身后，抓住他的袖子，“你救了我一命，我会还你的。”


    “不止一命。”李元莫纠正道，“白洞里还有一命。”


    郁丛“哈”地


    笑了起来。


    大蛇的动作相当敏捷，它像一只巨大又轻盈的幽灵，虽然体型极具压迫感，但却能在错综复杂的道路中灵活地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们在城中村逃跑了半个小时，没有碰到一个怪物。


    但李元莫知道，它们一定就跟在自己身后，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这条蛇似乎很熟悉初照市的布局，它游走迅速却并不盲目，在距几人几公里外，有一座很高的观景楼。


    那是初照市在末日前斥巨资打造的地标建筑，外形酷似刀锋，也似船帆，共有五十六层，前三十层被规划为了商业办公楼，后二十层早被用作观景度假的酒店，从这些楼层可以俯瞰到整个初照市南区的风景。


    最顶端的六层是风景最好的，也是最神秘的。


    据说这六层是顶级的私人住宅区，户主们的身份非富即贵，内里构造布局至今是未解之谜。


    这六层每一层都有专属电梯，安保防护措施做得相当强悍，隐私性也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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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末日后，这栋楼就彻底荒废了。